气温在不经意间降了下来,银杏叶也不知不觉中变黄、飘落,所有的一切像是悄无声息的预谋着,却又是那样顺时而行,猝不及防又让人不得不接受。
周三,又一次体育课,尹秋然独自坐在主席台旁的长椅上发呆,在绿黄交接的银杏树下,这样的她更显得几分沉静与落寞。
风轻烟不知去了哪里,自下课尹秋然就没见到她的身影。
于是井白趁风轻烟不在的这个空档,叫了一群人来到尹秋然面前。
在兴银只求安安稳稳学习的尹秋然,并不想惹事生非,可不曾想,她越是想低调,越是想忍让,都会引来他人的不满。
尹秋然站起身,没有理会四周围在自己四周的那些人,可不管自己往哪个方向走,那几个人就挡在她面前,阻止她离开。
尹秋然对上正前方井白的眼睛,不卑不亢的看着她问:“井白,你想干什么?”
“我?呵!”
井白冷笑了一声,不屑的看着尹秋然,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愤愤的说:“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昨天,我喜欢的人给你告白了,我很不爽!”
“我拒绝了,况且我不喜欢他!”
尹秋然一边应付着井白,一边悄悄看着四周,寻找风轻烟的身影。
这种情况尹秋然之前不曾遇到过,虽然兴银是风轻烟的地盘,但她没在自己身边,尹秋然的心里始终没底儿,她微微对风轻烟抱有一丝希望,如果风轻烟不出现的话,那……就只有破釜沉舟了。
井白双臂环胸,语气凌厉地说:“你是不喜欢他,可他喜欢你!尹秋然,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你清高!可你为什么没有大小姐脾气呢!为什么那么招男生喜欢!为什么我每每看上一个男生,他们都给你告过白?尹秋然你凭什么?”
说到最后井白气急了,竟伸出手要给尹秋然一个巴掌,但却被尹秋然躲过去了。
“你竟然敢躲!”
说着井白又伸出手打算把刚刚没打到尹秋然的那一巴掌给打到实处,可在她的手扬起准备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被人抓住,井白使了几下劲,都没有挣脱掉。
“轻烟……”
尹秋然看到来人,眼眸一亮,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风轻烟上体育课前被人来疯叫过去,说下午的演讲赛的事情,本来人选是尹秋然,可看着尹秋然那个样子,她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只好先应下来。
风轻烟打算体育课时再跟尹秋然说说的,可尹秋然自这周来学校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不吱声,不理人,好似把全世界都封闭起来一样,风轻烟走在去操场的路上心里就在想,伊然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打击这么大!算了,走快点去看看,哎……我这操心的命啊!
风轻烟一进操场门,远远就看到主席台旁围了一圈人,她想着那里人多,尹秋然可能那儿附近,连忙过去,可她走进了才发现,是井白带着人围了尹秋然,风轻烟万万没想到,她就刚离开尹秋然一会儿,就有人围了尹秋然。
“我靠!敢欺负我的人!”
风轻烟暗骂了一句,在井白扬起手的那一瞬间拉住了她。
“怎么?难道不躲就等着你打!”
“你……”
“我什么我?我的人你也敢欺负,也不打听打听她背后是谁!”
风轻烟说完后,看向围着尹秋然的那一圈人说:“怎么,你们不走等着收拾是吧!”
风轻烟一句话加重了语气,那些人二话没说都各自散了。
“井白!我告诉你,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可不是好说话的!”
“是……是……我知道了,不敢了!”
井白立即打着哈哈,但是却心想着:“什么东西!”
见井白没有反抗,而自己又有事情跟尹秋然说,故而放井白离开了。
“轻烟,谢谢你……”
井白走后,尹秋然直接给了风轻烟一个熊抱,搞得风轻烟云里雾里的。
尹秋然刚刚觉得自己真的要栽了,风轻烟就赶过来了,她知道风轻烟不喜欢自己,可她每次都出现在自己最需要的地方,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你要是想谢谢我就给我打起精神,参加一会儿的演讲去!”
风轻烟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见快赶不及准备演讲了,就连忙告诉她一会儿的演讲。
“好!”
尹秋然看痛快的应下了,风轻烟心头一喜,连忙拉着她网羽毛球场地的大主席台走。
若是尹秋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断然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这件事情,若是风轻烟知道尹秋然演讲会发生什么的话,风轻烟定会自己上场。
可世间之事,向来不能后悔,不料后事,她们再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一刻的决定。
“请高一十班尹秋然立刻到广播室……”
两人刚刚出操场门,就听到广播里叫尹秋然的名字。
风轻烟暗自腹诽道:说让我上,还不是想让伊然上!真的是,明说能死啊!
风轻烟把尹秋然送到进广播室就回教室搬凳子了。
广播室就是在主席台后面的一栋楼里,尹秋然刚刚进去“人来疯”见到尹秋然,立即把稿子给她,让她先熟悉熟悉稿子。
尹秋然是最后一位出场的,可她并没有心思看“人来疯”给她的稿子。
“有请高一十班的尹秋然同学!”
尹秋然一出场就引的下台男生一阵鼓掌惊呼,她生的好看,穿着白色卫衣,牛仔裤,一头长直及腰的秀发被她高高扎起,简单的着装却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精致的面容,
向大家鞠了一躬后尹秋然拿起稿子开始念,前面的部分一直很好虽然尹秋然声音没有多少感情,但声色很是好听,稿子很快到了结尾,但尹秋然看着最后一段内容,读到一半却卡住了。
“曹雪芹曾晚年对自己评价……”
尹秋然看着纸上的内容,红了眼眶。
“我也曾金堂玉马,我也曾瓦灶绳床,你笑我名门落拓,一腔惆怅,怎知我看透了天上人间世态炎凉!褴裳藏傲骨,愤世写群芳,字字皆血泪!”
台下的同学见尹秋然半天不出声,纷纷开始躁动起来,吵吵嚷嚷,下面评委席的评委老师也相互看着彼此,交换着目光,而台上的尹秋然好似没有感觉一样,看着纸上的文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伊然,伊然!”
风轻烟一直关注着台上的尹秋然,见到尹秋然卡住了,立即察觉到不对,连忙打到主席台下面距离尹秋然最近的地方用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叫着她。
尹秋然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在台上,正在演讲。
“我也曾金堂玉马,我也曾瓦灶绳床,你笑我名门落拓,一腔惆怅,怎知我看透了天上人间世态炎凉!褴裳藏傲骨,愤世写群芳,字字皆血泪!”
拿起话筒匆匆把结尾念出来后,演讲稿便从她手中滑了下去,尹秋然默默把话筒放回去,走下台时泪水已经打湿了脸庞。
班主任刘老师也赶了过来,见尹秋然这个样子,便告诉她们可以不用上晚自习,叮嘱风轻烟照顾好尹秋然,自己还有事情
风轻烟点点头扶着尹秋然回了宿舍,看了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因为设备老化,朗诵比赛中间中断了两次,刚才她隐约听到有老师说不上了,风轻烟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满,她明白刚刚为什么班主任这么轻易的就放了她们不上晚自习。
“然然,你先待会儿,我去给咱打水,一会儿要是饿了泡泡面吃哈!不要乱跑,一定不要乱跑听到了吗?”
尹秋然下意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风轻烟不放心下楼去开水房打水时,用锁子锁了房宿舍门才下去。
待她回来,尹秋然还是那般模样,一直保持着回来时的动作,蜷缩成一团,身体斜靠在墙上。
楼管查宿时只问过秦月是不是请假,就没再问其它的事情了,也没有问尹秋然,这让风轻烟松了口气,伊然这样的状态,她着实担心。
过了半个小时后,风轻烟实在受不了尹秋然这个样子,于是坐在尹秋然床边跟她说道:“伊然,你够了!你这已经几天了?你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人会可怜你的!谁没有点儿历史?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消沉下去,而是振作!”
见尹秋然没动静,风轻烟继续说:“在这里,你要学习很少有人搭理你,可你要堕落,基本上都是双手欢迎你!是前进还是堕落,你选吧!”
尹秋然听到风轻烟的最后一句话,立即反应过来,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了,要是堕落下去,那么她还来这里干什么?过着和自己之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轻轻开口:“轻烟,我想吃泡面了!”
“什么?”
风轻烟说完就回到床上,她没想着尹秋然会叫她,声音不大她没有听清。
“我想吃泡面了!”
尹秋然提高了说话声音,声音哑哑的,微微有些哽咽。
“好,马上!”
听到尹秋然的话,风轻烟立马行动,不一会儿,两碗泡面就好了。
“吃吧!”
尹秋然拿起筷子吃了两口,眼眶又红了起来,眼泪就开始往下流,落在泡面里,无声的很细微的。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闪过,爸爸在国外,和妈妈的离婚,哥哥出国,自己生病来到这里,想起这些尹秋然的眼泪就像断了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风轻烟看出了尹秋然的不对,立即拿卫生纸。
尹秋然伸手擦去眼泪,想让它停下来,可泪珠就是不听话的往外冒。
风轻烟一向女汉子,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手足无措,只好把尹秋然抱在怀里,无声的安慰她。
尹秋然眼泪打湿了风轻烟的衣服,但是风轻烟却丝毫没有阻止,而且尹秋然让她产生了一种很怪异感觉,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有点儿说不上来心疼,但这种感觉很细微,一向大大咧咧的她根本就没注意。
好一会儿,尹秋然从嚎啕大哭渐渐变成了低声抽噎,慢慢的哭累了,就靠着尹秋然的肩膀睡着了,风轻烟把她放在床上躺好,为她掖好被子后,便出去把泡面盒子扔出去,回来时尹秋然的肩膀还在跟着微微的抽噎抖着。
尹秋然睡的很不安稳,睡一会儿就自己起来了,一开始还吓了风轻烟一跳,但后来风轻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