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茂密,青葱挺秀。
深处,一条青石板路弯弯延延,路的尽头无人可知。青石板上长了许多被太阳暴晒的有些干枯暗黑的青苔,许是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又一场的急雨,随着夏季的到来,这些日子日头又是鼎盛,才造就了这一特色。
林子深处,一片静谧无声,仔细看去,隐约可见两个人相对而立。
其中一个明眼人一看便是名男子,只见他衣着华丽,一袭深紫色金丝纹莽长袍衬的他身材修长健硕,三千墨发被一个金色镶玉发冠绾住,他的肤色因为常年征战,被晒成了淡淡的麦色,却丝毫不影响他俊美的容颜。
而此刻,他正抿着唇,一脸冷酷的盯着站在他对面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即使青天白日,依旧像是融于黑暗中的鬼魅,唯一暴露在空气中的便是那双阴冷诡异的瞳眸。
依着身形,大约可以判断出,那黑衣人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
半晌,那黑衣人才粗噶着嗓音,尖锐的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寂月流鸣,可是相信我所说的,你中了我的毒?”
那紫衣华服的俊美男子便是寂月流鸣,那日他正在书房看书,不想窗外传来一阵异动,一道黑色人影快速闪过。于是他便运气跟了上去,追到竹林时,那人方才停了下来,他才发现他中计了,就在那时,他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等到他想到要闭气时,早已来不及。
可是过了许久,他的身子都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他尝试着运功,发现似乎没有中毒的迹象,就在他疑惑之时,那黑衣人便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只是告诉他,他中了一种叫做情伤的毒,若想解毒,三日后到竹林赴约。
说完,那黑衣人便如鬼魅一般的消失了。
那时候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回去后调查了情伤这种毒的毒性,竟然查不出解药的配方,后来宴会上突然的毒发,他才意识到他果真中毒了,所以现在他才会出现在这竹林中。
此刻他正阴沉着脸,冷冷的盯着那黑衣男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交出解药。”
一阵风吹过,那黑衣男子紧了紧身上第二层黑色的风衣,慢条斯理的撇了寂月流鸣一眼,好似没有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冷意,依旧是古怪一笑,才道:“解药?你以为我是下着玩儿的么?”
顿了顿,那黑衣男子粗噶着嗓音,又继续道:“不过,我很想知道,那个让你毒发的女子是哪个呢?难道会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相好?还是说那是你皇兄的妻子,尹……”
“马上给本王闭嘴!”寂月流鸣忽然暴喝一声,阻止了黑衣人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只是很可惜,他那声怒吼却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黑衣人却没有如他所想的,就这样止住,而是更加张狂的笑了起来,眼底闪烁着不屑,道:“瞧,你这是在害怕什么呢?不要说你是在害怕自己爱上亲兄长的妻子呀!可是你已经爱上了呀,要不然你怎么会毒发怎么会找上我呢?我都告诉你了,这毒叫做情伤,一动情便会受伤,而你是不是就是看着她毒发了呢?”
“不可能!”寂月流鸣脸色黑了下来,他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本王素来厌弃她,怎么可能对她动情?你根本是在胡说!”
“你厌弃的,是过去那个她,自从她变了之后,你还厌弃她么?”黑衣人桀桀一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他盯着寂月流鸣的那双黑眸闪过一道诡异的幽光,而后他才又道:“即使我可以骗你,你自己也可以骗自己,但是这情伤之毒可是骗不了人,难道你看着其他女子的时候也会那般突然间,心脏就犹如针扎一般的疼痛吗?”
听着黑衣人一字一顿的说着,似乎句句都能戳中他的痛处,像一把把锋利至极的刀刃,一下又一下的射向他的心脏,寂月流鸣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连带着他的呼吸也一下子沉重起来,看向黑衣人的凤眸也有着一缕慌乱划过。
不可否认,过去他一直都瞧不上汐玥,甚至是鄙夷不屑,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思绪开始乱做一团,每当与她交手被打败时,恼怒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欣赏她的才智,无奈她的牙尖嘴利。
有时候,见她对他有着浓浓的排斥,见她那双幽深的黑眸冰冷疏离,见她一遇到他便不愿多看他一眼时,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生气,忍不住想要激怒她,毕竟只有在与他针锋相对时,她才不会显得那么无情,离他也不再那么遥远而触碰不到。
若说,那便是喜欢,他真的是不知道。忽然发现,原来喜欢也可以不似他待媛儿一般,原来喜欢也可以这样让人心绪不稳。
寂月流鸣面色不郁的陷入沉思之中,可他毕竟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尔虞我诈的征战,到底不是白过得。稳了稳心神,他才缓了缓神色,依旧是冷冷的看着黑衣人,道:“交出解药,留你全尸!”
“哼?”黑衣人闻言,不怒反笑,他看向寂月流鸣的眼底涌动着嘲讽,粗噶着声音,笑道:“襄阳王还真是有自信,若是你杀得了我,我又为何要给你下这种毒呢?应该是要给你下更狠一点的毒才对吧?”
想要取他的命,就要看寂月流鸣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这世上,除了那个人……他至今未遇到敌手。
“你到底要做什么?”寂月流鸣眯了眯眼,顿时杀气涌现。
这个人,到底是谁,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干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