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苏醒过来的时候,已身置于海船的船舱之中,舱内香毯衾枕,皆是极尽奢华。
蘅芜捧着盏鎏金镂空的熏香手炉,侧身坐在榻边,轻轻地用手将炉中升起的沉水香气扇到阿璃的脸上。
阿璃缓缓睁开眼,跟目露喜色的蘅芜对视了一瞬,继而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仲奕呢?”
蘅芜只得把要出口的话先咽了回去,放下手中香炉,答道:“君上安好,阿璃姑娘不用担心。”
阿璃稍松了口气,四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在海船上?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儿?风延羲在那里?”
蘅芜面有难色,踌躇着说:“公子只吩咐奴婢在这里守着姑娘你,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阿璃见状,知道从蘅芜的嘴里问不出话来,索性翻身下榻,径直朝舱门走去,“我要见仲奕!”
蘅芜闪身拦在阿璃面前,“公子交待过,姑娘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阿璃伸手欲推蘅芜,却被她一掌击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靠回了床榻边。
惊疑之下,阿璃暗运内力,竟发现自己内力全失!
蘅芜面有窘色,“对不起,阿璃姑娘,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阿璃盯着自己的手掌愣了片刻,恨恨地坐到榻上。
蘅芜走到近前,宽慰似的说:“公子只是暂时封住了你的内力,待他替你解开穴道后,便能恢复自如。”
阿璃冷笑了声说:“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单凭蛊毒就能让我随时束手就擒。”
她一直十分忌讳让旁人知晓自己身中噬心蛊毒的事,可眼下毫不遮掩,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风延羲是多么卑鄙无耻……
蘅芜踌躇地看着阿璃,欲言又止。
阿璃抬眼看见蘅芜满脸为难的表情,想起以前自己重伤时她衣不解带地随身侍奉,心又软了下来,“算了,这事其实跟你也没关系。”她拍了拍榻沿,“你坐下吧,我有事问你。”
蘅芜犹豫了一瞬,侧身坐到了阿璃身旁。
阿璃此时的语气已平静了许多,“延均世子,什么时候过世的?”延均在风伯钦死后袭了扶风侯的爵位,但阿璃却习惯了一直称呼他为世子。
“两个月前。”
“他,是怎么离世的?”
蘅芜说:“世子他一向体弱。后来宛城失守,丢了女娲神石,世子忧伤懊恼,病得愈发严重,一度昏迷不醒,拖到今年才……”
阿璃回忆起那张病态苍白的面孔,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延均一生,身负着风氏长子对家族的责任,一辈子又何曾真正的自由快乐过?
而如此看来,延羲也不算胡说八道。自己和仲奕设计的这场假死,确实直接或间接地、让许多人送了性命。
“那女娲石是落到了燕国的手里?”
蘅芜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派出去的细作都未曾听说慕容煜得了女娲神石。想来,或是他不懂得如何破解密室中的伏羲阵,所以一直没有得手过,又或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块神石。”
阿璃沉吟着,心想即使慕容煜破解了伏羲阵、取出女娲神石,没有风氏的神力,他也无法开启神石的灵力。
蘅芜像是看出了阿璃的想法,接着说:“女娲神石的灵力只有拥有伏羲氏神族血脉的人才能开启,所以就算神石落入了北燕的手中,他们也参不出其中的奥秘。可现在,小姐被带去了蓟城,也不知道慕容煜会不会因此起什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