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牵了牵嘴角,并不正面作答,“相国大人对燕国的王宫倒是很熟悉。”
阿璃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
这样搪塞下去或许能拖住延羲,可她不想再平白地接受慕容煜的帮助。
他们之间,最好只是淡漠,疏离,客气,就如同从未相识过一样……
阿璃心一横,拽住延羲的袖子,提高了声音说:“你别问他了。我已经把青遥送走了!”
延羲扭头看着阿璃,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阿璃对自己多多少少还怀有敌意。可两人既然决定联手,阿璃又以风氏小姐的身份嫁到燕国,今后的夺权、复国,都只能依靠自己的帮助。而且单凭阿璃的一己之力,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送走青遥……
可是,从陈国到蓟城的路上,阿璃见过谁、和谁说过话,延羲都了如指掌,却并未觉察到她在跟谁合谋着什么……
延羲思绪纷沓,下意识地扫了眼阿璃身边的慕容煜,却见他视线凝于阿璃身上,眼中尽是关切。
延羲似有些恍然彻悟,面色逐渐冷凝,捏住阿璃的手腕,一点点把她的手拉离自己的衣袖。
阿璃反手抓住延羲的手,紧紧攥着,改用了暗夷话,说:“青遥心系何人你也很清楚,你如果真的为她着想,就该放她自由,让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留在你身边,不一定会更快乐!”
延羲勾出嘲讽笑意,“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妹妹来了?你带走她,无非是想用她来钳制我。你今日和慕容煜联手骗我,选择与我为敌,就不怕违背曾许下的誓言吗?”
“我没有跟他联手。”阿璃摇着头说:“我也不是要与你为敌,我只是……”
她无法自圆其说,可又不敢就这样承认。
失去了延羲的支持,她在燕国的每一步都将走得无比困难,实现复国大业更是渺茫无望……
延羲眼中似有一簇火光,显得唇畔讥讽的笑意愈加邪魅,“只是什么?只是怕我用蛊毒伤你?还是舍不得让我夺了你这位好情郎的天下?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赌咒发誓,求着要跟我结盟。”
他深吸了口气,逼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质问道:“阿璃,你要我相信你,可由始自终,你可曾有半分地信任我?”
话音刚落,阿璃心口骤然一阵噬心剧痛,手陡然松开,整个人瘫软下去。
慕容煜惊呼出声:“阿璃!”
他飞身上前,揽住了阿璃,剑眉紧蹙地盯着延羲,“你对她做了什么?”
延羲只是想逼阿璃放手,此刻见她负痛倒下,随即停止驱动蛊虫,衣袍轻卷,转身疾行而去。
侍卫们急拥上前,却不知是追还是不追,摒息等待着慕容煜下令。
慕容煜望着怀中脸色惨白的阿璃,厉声吩咐道:“快传御医!再传令禁军,务必拦下风延羲!”
阿璃撑起身子,“不用!不用传御医。”她脚步虚浮地站了起来,稳住呼吸,说道:“延羲是神族后裔,内力不同旁人。刚才他只是有些气恼,不小心误伤了我,其实并无大碍。”
她扫了眼左右的侍卫,对慕容煜说:“陛下也不必派人去追他。他们……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煜见阿璃气色似有好转,稍微放下心来,说:“你现在是大燕的王妃,安危荣辱关乎国体,寡人不会允许任何人在出手伤了你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他转头交待了几句,领头的武官领命带着侍卫追了出去。
阿璃知道延羲肯定会调遣人手去追回青遥,燕国的禁军纵然拦阻不了他,总也能拖上一拖,为沃朗他们出城争取更多的时间。于是,她没有再作争辩。
少顷,有侍从匆匆送来宫辇,阿璃在慕容煜的护送下返回到了承元殿。
刚到殿外,阿璃便抬眼瞧见了焦急守候在此的蘅芜和萋萋。她想起刚才跟延羲的争吵,更觉忧思深重,朝两姐妹摆了摆手,也不搭话,径直进了内室。
蘅芜跟萋萋交换了一个眼色,正准备要跟着进屋去,却见慕容煜也走了进来。
阿璃进到房中,抄起食案上的喜酒给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咕咚喝下。
暖意从胸腹间升起,整个身体松懈出倦怠和疲惫,而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依旧紧紧绷着。
沃朗离开了,仲奕离开了,唯一可以倚靠的风延羲又与自己交恶,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她深思熟虑地去算计。
阿璃不喜欢算计。
事实上,在她遇到风延羲之前,根本无法想像一个人可以活得那么辛苦。做杀手的那十年,她的每一步都有风伯钦在幕后指点,即使偶尔需要自己花工夫思考策略,却不必担忧前因后果,更无需违心地伪装自己。
诚然,她也有她做杀手的小聪明,总能在临危之际心思敏捷地做出判断和决定。但那种为达目的不得不日日戴着面具、一步步筹谋布局、把身边每个人都看作棋子的生活,她没有办法去喜欢!可眼下,她把自己带入了一个亲手设置的局中,无法脱身,难以两全,稍有疏忽,受到伤害甚至丢掉性命的绝不只是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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