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澈嗤笑:“你都流口水了还说没胃口?”
“我有吗?”应含絮抹了把嘴唇,一手的湿漉漉。
“啧啧啧,这口水流的……”月澈摇着头,相当嫌弃的模样。
应含絮不敢置信,明明没觉得馋,更感觉不到嘴里的湿润,唇角的水却是哪里来的?难道化鱼之前还要长个腮不成?继续仔细抹了一把,发现这水来自眼睛和鼻子。
“是鼻涕吗?”月澈见她使劲用袖子擦鼻子,紧紧皱起了眉,“要不要这么恶心啊应含絮?你是着凉了吗?”
“没有,我挺好的。”
“挺好的你痛哭流涕?是因池崇要化鱼了,你舍不得吗?”月澈反复追问不休,终于惹恼了应含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既没哭也没着凉,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烤你的鱼,别来烦我好吗?”
月澈生了气,哼哼着背转身去自个儿烤鱼,可是月澈不来烦她,池崇却苏醒了。
池崇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好香的鱼……”
他没能把持住节操,接过了月澈递上来的鱼,大口大口啃起来。
应含絮看得浑身难受:“你马上就要变成一条鱼了,你这样吃自己的同类,不觉得残忍吗?”
“难道我下了水,就干吃水草不沾荤吗?”池崇反问。
这话刺痛了应含絮,一觉醒来,他分明已经认了化鱼的命。
那可是堂堂池家三少爷,神经兮兮的混世魔王,神气活现的池少将军,倘若没有死在温柔乡里,也没有死在铁蹄征战中,而是变成了一条鱼,天天想着怎么吃更多的鱼,委实是件惨绝人寰的事,应含絮幽幽问:“池崇,你变鱼之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有啊。”池崇放下鱼,凝视应含絮,说,“我想娶你。”
“这个不算,你已经娶过我了。”应含絮心忖:老娘都豁出去陪你变一对比目鱼了,你丫的为人在世还想再糟蹋我一回不成?
“那就没有了。”池崇歪在石床上,叹息,“天高地远的,我就是想赶回宁国去灭了惠妃,也来不及了。”
原来他一直记着仇呢。
诚然除了仇,他还记得恩,“我池崇这辈子除了吃喝玩乐,给父母添堵外,没干过一件叫他们骄傲的事,如今想在生命最后给他们添个孙子吧,心仪的女人也不乐意……”这话真是气坏了应含絮,不理他,但听他继续说,“年关将至,想尽一尽孝道,只恐是没有机会了。”
话及此,勾起悲伤情绪,渲染低抑氛围,西北寒冷,举目无亲,年关将至倍思亲。
想来这个年,池家定不好过,池崇中了毒却突然消失在军营,池复将军可还有心思保家卫国?更别提是回家过年了。
“你等我一下。”应含絮说,然后突然转身,跑出了草屋。
“你去哪里?”月澈追出去时,她早已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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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他化鱼的过程?”圣医凝眉看着应含絮,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停滞又能怎样?药效一过,变得更快,扑通一下,就跳水里游去了。”
应含絮大喜:“这么说您是有药可以做到如此咯?”
“我有这么说吗?”圣医反问。
果然是小迷糊仙!
“你有!”应含絮肯定道,“求您了!求您最后一次,我需要这种药。”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每次都是最后一次!”圣医虽这般怨念着,却起身去药柜里,给应含絮拿了两份药:“喏,这分量不能多,顶多停滞你们化鱼的过程一个月,药效一过,若不能及时入水,必将生不如死。”
“谢了。”应含絮没等圣医把话说完,拿了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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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是冬天,衣服穿得够厚,是不是看不出来我脖子里的鳞片?”池崇横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俨然很享受的样子,圣医的药,停滞了化鱼的过程自然也停滞了疼痛,只要不是脱下衣服,池崇看上去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此刻,他们三人正在赶往宁国的途中。
如今已是十二月中,在除夕之前赶到灵安城,陪家人过完元宵,差不多就该“辞别”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