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琴嘱咐我照顾自己,让我到了海外,不必牵挂家里人,他会时常代我去探望他们,他还说……他还说下个月初七是杨桃的生日……”
“这怎么了?”月澈问,“他能记得你的家人记得你妹妹的生日,代你去照顾应家人,有什么不好吗?”
“你觉得这样好吗?他一颗野心全扑在皇位继承上,哪来的闲情去照顾我这枚棋子的家人,在我分明已经跟他脱离了关系以后?杨桃她……她命里有一劫,就在十岁生日那一天……”应含絮越想越不对,回去的心自然也更迫切,她满含祈求地望着月澈,可怜兮兮地问,“我们回去好吗?”
月澈别过脸去:“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他拽起她爬上甲板,指着远处烟雾缭绕处仙山若隐若现,说,“你看,我们都快到了!”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应含絮,就让我任性一次好吗?”
这回换成月澈恳求了,应含絮知道他为自己付出太多,包括这一次的隐居,诚然又岂会是他命中注定的平庸之路?可是,他有他避不开的定数,应含絮也有自己放不下的牵挂,别说是青柠、杨桃,就是池崇,也总在心底留下一道伤疤抹也抹不平。
海风变得鬼魅,周遭烟雾更甚,几乎看不清前路,亦像此刻两人的心,各自蒙了尘。
而变故,总在这暧昧时刻闯入。
船身突然剧烈一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随后水手们惊呼:“海贼来了!”,当即纷纷去拿武器,做好了战斗的防御。
海贼来了无非是图财,月澈早已做好准备:“打开底舱,赠他们黄金千两,放我们离去。”
“区区黄金千两就想打发我们,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海龙王了!”傲慢的声音自迷雾中传来,随之出现的,是一艘通体乌黑且锈迹斑驳的船,如幽灵之舟。
近了才发现那些锈迹不是真的锈迹,而是早已干涸的血迹。
顿时更添肃杀气息,月澈下意识站在了应含絮身前,直面渐渐自雾中现出真身的所谓“海龙王”。
但是月澈的目光,却震惊定格在海龙王身边的女子身上。
依旧是那样妖娆的眉眼和勾人的眼神,豪放的姿态倚靠半个身子在海龙王身上,直至她也看清了月澈,四目相对,恍如隔世,她蓦地坐直了身子。
“嗯?夫人,你认识这小子?”海龙王斜眸问。
“呃……哦!不认识。”黑凤移开了视线。
应含絮悄悄瞥了眼月澈,看他讶异的眼神,也知道他对于黑凤尚在人世一事,一样感到意外。
“不认识,那就不必留什么情面了。”海龙王道,“我要他们的船,和他们的命!”后一句话是对那帮海贼说的,旋即鼓舞了他们的士气,持着怪异的武器纷纷要跳上月澈的船。
“等一等!”黑凤突然开口。
“嗯?”海龙王侧首。
“我要活捉那对男女。”黑凤指着月澈与应含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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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澈船上几乎什么都不缺,除了武力。
他雇佣的水手,深谙天时地利,通晓风浪雷电,却惟独不会血拼。
与海龙王正面对抗,几乎完败。
若是陆地上,月澈尚且能带应含絮逃命,可惜是在海上,往水里走必死无疑,往船上跑,就是画地为牢。
入了龙王艞的囚笼,只有吃鱼干的命。
黑凤过来探望二人,带着怨气和酸味。
“我还以为你死了……”她看着月澈,眼神复杂,既饱含过去念念不忘的痴恋,又忍着今日物是人非的幽怨。
“我还以为你死了。”月澈也说了同样一句话,只不过语气截然不同罢了。
“你个负心汉!”黑凤来了气,“想当初我为了你,赔上整个寨子得罪太子,你却躲起来不见我,直到我死!这个女人,不是迟重的妾吗?怎么又跟你搅在一起?你那段时间魂不守舍,天天出去厮混,是不是都跟她在一起?”
“我没有。”月澈否认,“我一颗心全放在你身上,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应含絮悄悄缩到墙角去,不打扰他演戏。
“那你为什么不来救我?”黑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