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含絮不听,继续任由风吹雨打,她心里难受,无法安分地待在平静的环境下,宁可就这样受苦受累,反正再苦再累,此时此刻也没有月澈痛苦。
可是常琴的脸色蓦地一变,然后迅速冲了过来。
应含絮不会知道她背后突然出现多么巨大一条鲛鱼,张开的血盆大口几乎能把甲板上的一切吞没,常琴奔向应含絮几乎是用了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速度,然后一把将她抱住滚倒在地。
鲛鱼一口吃空,重新窜回了水里。
常琴因为那一扑,半个身子着地,一边是承受了应含絮的体重,另一边是狠狠撞击在坚硬的甲板上,疼痛自不必言喻,应含絮仓皇爬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没办法用那截手臂撑着身子站起来。
这就是现世报吧?常琴心忖:差点斩了应含絮一截手臂,现在轮到自己的手臂接近残废了。
他的下属们听闻动静才赶过来,手忙脚乱扶起常琴,应含絮却抓着他不放:“你先别走!你快下令救月澈!”
那鲛鱼既然吃不了大船,想来下一个目标就是小舟。
应含絮知道常琴手臂很疼,亟需治疗,但是他再急,也没有月澈即将丢了小命着急。
常琴自然恼恨应含絮的偏心,他强忍剧痛,冷冷瞪她,紧抿着唇不发话。
应含絮不怕死地爬上了栏杆:“你不是不想我死嘛?你要是不救月澈,我就把自己喂鱼保护他!”
风大雨大,海上乌云滚滚,天地昏暗。
“你下来!”常琴的怒吼轻易穿透雷声雨声,带着霸气。
应含絮不听,此刻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她,她只需往后一仰,鲛鱼狡猾地跟着大船迂回,等待食物自行落下。
常琴毫无办法。
“去,把小舟拉上来。”常琴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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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琴自内舱走出来,手臂上缠着绷带,太医交代暂时不宜大动,心中难免憋屈,帘子一掀看到外舱内,被救起的月澈正霸占着他的座椅大吃大喝,应含絮还在一旁使劲劝说:“多吃点,多吃点。”常琴那心情,可想是多么地糟糕。
他们的气氛温馨且美好,常琴没有办法融入,何况他一出现,应含絮当即收敛,声音小了,四周自然也安静下来,常琴黯然发现自己是个多余的存在。
“把他关入底舱。”常琴看着月澈,吩咐护卫。
月澈居然也不反抗,端起桌上的盘子,对应含絮说:“我去底舱了。”然后乖乖跟着护卫走。
“嗯,我会去看你的。”应含絮回应道。
他们的顺从令常琴诧异,他们的淡定更令常琴难受,他沉声问:“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一上船就开打,早已被属下们关起来了。”护卫解释道。
“杀了那女人。”常琴现在必须见一见血才能解恨,何况他也想知道应含絮和月澈的麻木能假装到几时。
果然,应含絮变了脸色:“冤有头债有主,你这又是何必呢?人命在你眼里,究竟是怎样得不值钱!”
月澈在旁不痛不痒地道:“我着了你欲擒故纵的道,也顺了你的玩弄戏耍的意,最终我仍不能隐居海外,仍不能和应含絮在一块儿,照理说你应该满意现在的结果,你可以囚禁我一辈子不见天日,但滥杀无辜对身体不好,我是怕你日后周身阴魂不散,寝食难安。”
“多谢关心。”常琴不领情,反驳道,“但我杀的从来都不是无辜。”
常琴虽然这样说,但是最终仍因为月澈的乖乖配合不吵不闹,而对杀黑凤一事不了了之,直至回到宁国,也彻底宣告了月澈隐遁失败,常琴直接将他带回宫中,送到惠妃面前,让她清楚看到亲生儿子安然无恙。
常琴对惠妃说:“你若希望保住我的太子之位,他就不能出现在大宁国的国土之内,可他既要离开,你又非要他平安无事的证明,他不肯写,我只能将他带回,他进宫,你我都被置于险境,母妃,有时候儿臣真不明白,你当年有勇气抛弃他,为何今日做不到同样的无情?”
惠妃看着吊儿郎当的月澈,心很痛。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痛感了,身在深宫,早年所受的苦早已令心跟着麻木冰冷,待常琴虽呕心沥血,却并非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如今亲生儿子就在眼前,焉能不拾回一些良知?
“月澈……”惠妃看着月澈,眼神近乎恳求,“你就像从前一样,混迹于江湖,不要破坏常琴的未来,不要再闯深宫赴险,每个月,给娘寄一封家书报平安就好,可以吗?但是,切记不要在家书中泄露任何痕迹,否则的话……”话及此又觉得愧疚,黯然叹息,“现在只要一想起那块皇上给我的玉是被你偷走的,我心里就极为不安,澈儿,你一定是想爹娘了,所以才来偷走爹跟娘的定情信物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