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皇后怒叱打断惠妃,骂道,“你自个儿的事不干不净也就算了,何故要牵连我的女儿?倾城突发失心疯至今原因未明,你不要因此将她拖下水去当靶子!”
“别争了!”崇文帝怒喝,冷眸逼视惠妃,“惠妃,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实话。”
惠妃眼眶含泪,固执到底:“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
“来人,将惠妃打入冷宫思过。”这是崇文帝最后的决定。
惠妃只是潸潸落泪,却不抵抗。
她只怕抵抗招惹更多是非,怕崇文帝心血来潮去审月澈,可是崇文帝无暇插手这件事,皇后却有的是闲工夫彻查惠妃究竟有什么秘密,她将崇文帝送走后,立马风风火火赶回后宫,询问月澈所在:“务必阻止常琴杀人,给本宫截下那小子,本宫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如惠妃所说,是倾城看上的人。”
可是赶到紫微宫询问的人回来却报:“启禀娘娘,太子称已斩下罪犯首级。”
“本宫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尸体说是已经拖到乱葬岗掩埋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当时不在,皇上开口要斩首的时候,惠妃那个不能容忍的表情……”皇后越想越觉得蹊跷,“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的了!她一定会想办法保住那小子的命,常琴说不定就是帮凶!月澈……月澈,本宫怎觉得这名字如此熟悉,好像之前应含絮提到过……”无数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人,在皇后脑海里乱窜,分不清谁是谁,却越来越确定月澈此人分为熟悉。
“娘娘,不是应家大小姐提到过,是公主,公主晚上做梦,常念叨的名字。”身边老嬷嬷的一句话点醒了皇后。
皇后大惊:“是啊……是啊!倾城她好似确实念叨过这个名字——你快去,快去把倾城叫来,我好好问问她。”
老嬷嬷不多时就把在外面疯玩的倾城“抓”了回来,她哭哭闹闹不肯消停,可当皇后问道:“倾城,乖女儿,你告诉母后,月澈是谁?”的时候,倾城忽然愣住了。
“月澈?”倾城咀嚼这两个字,空茫的眼神慢慢聚拢惊喜,“母后,您忘了?月澈他是我的驸马呀,一大清早的您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皇后的心如炸开般难受,首先,现在不是“一大清早”,太阳刚落山,倾城贪玩误了时间,也不至于分不清白天黑夜,其次,月澈此人来路不明,倾城却竟把他当成“驸马”,难道惠妃所言是真?可是一向虚以委蛇的她,何时如此善意地关切倾城的终身大事了?
简直不可理喻。
“召应含絮进宫。”皇后吩咐她的心腹将士,“本宫总觉得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倾城打自和她走得近了,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你还记得吗?”皇后转首问老嬷嬷,“那次她从宫外回来,居然告诉本宫不记得过去两年的事了,这不是玩本宫嘛?这件事本宫必须得弄清楚,这可是关乎我女儿、关乎岳惠那小贱人的大事!皇上懒得管,本宫这关可休想这么轻易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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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误以为无暇插手的崇文帝,本来的确懒得去管,却突然被一件事刺激了混沌的大脑,而顿悟过来——恰逢北银国使者来访,厚颜无耻讨要大宁国的赏赐,气坏了崇文帝,离开款待的宴席,到了后厅,他越想越气,拍岸怒斥:“去年给足了暖玉,助我攻打西戎本是两不相欠,因他国内突发雪灾,弃盟而去,朕体谅他们自身难保,本也不打算追究,谁想到他现在居然反倒来跟我讨要金帛,口口声声要我大宁国知恩图报,有这样的道理吗?啊……忘恩负义,恬不知耻!”
“忘恩负义”四字在崇文帝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浮现一张熟悉的脸——清秀俊逸,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在狩猎场内拼命救了自己,进宫受赏却还浑无所谓的淡泊模样,记忆里的恩人与在惠妃地宫里见到的月澈重叠,崇文帝如被醍醐灌顶,他大呼身边太监:“葛海!那次把朕从狩猎场的捕兽陷阱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子,是不是叫做月澈?”
“禀皇上,奴才也不记得了,这宫里宫外与皇上接触过的人那么多,奴才哪能一一记得?”葛海跟在崇文帝身边久了,脸皮也厚了,这会子却遭了崇文帝的骂:“多归多,朕的恩人你总该记得吧?朕真是老糊涂了,惠妃的地宫里暗得很,朕眼睛不好,完全没看清那小子的模样,虽觉得‘月澈’二字熟悉,可当时被气坏了,也没忘心里过,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安,朕该不会是稀里糊涂地把恩人给斩了吧?”
“皇上莫急,斩了就斩了罢……”葛海还想说“被您误斩的人还少嘛?”,怕崇文帝生气,又只好闭嘴,改口道,“不过兴许,太子手慢,人还没死。”
于是崇文帝立马派葛海去午门查看,葛海到了午门,发现空无一人,又奔到紫微宫询问,得到尸首已送往乱葬岗,不敢怠慢,想着崇文帝既然觉得愧疚,那定是要拖回来厚葬了的,于是亲自带人前去,结果发现乱葬岗三天前一把火就被烧了个精光,这几日没有任何尸体丢弃,干净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