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家。
“这个沈灵烟,倒是个有心思的……”平老爷阴鸷的眼内闪过冷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大扳指,若有所思道:“今日就去把人接回来吧。”
平康颔首,“是,孩儿这就去。”
不多时,以沈灵筠大舅母常氏为首,由着七大姑八大婆前呼后拥着找上沈府,也不进尚书府,就在府门前囔囔,“沈尚书,我平家也是个有脸面的,若是您府上不待见我平家女,今日我就接了回去,左右我平家不差这口饭!”
一满脸横肉的三姑六婆之一附和道:“可不是,咱们平家也是要脸面的,哪能由着人作践,莫不是瞧不起我平家?”
“就是就是,糟蹋平家闺女算得什么本事!”
“真真是黑心肝的,那嫁妆也有那个脸子去抢,真当平家不管事的?”
“……”
得了消息,沈琰三步并作两步往府外去,老远就听得泼妇胡言,脸色登时黑了,步子不自主加快,周身的气势冷了几分,不多时就站在府门前,眸光沉沉地盯着一干碎嘴的八婆。
瞧见沈琰面色不善,没见过世面的七八姑八大姨都登时噤声,缩了缩脖子,不着痕迹地往后小退一步,只讪讪地看着。为首的常氏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身后之人,紧捏了下帕子,又挺了挺腰杆,瞧了眼四周看热闹的老百姓,心中憋足了气势,目不斜视地对上沈琰道:“沈尚书,您来得正好,左右您府上不待见我平家女,今日我就接了走,索性都落个清静。”
沈琰是个要面子的,瞧见指指点点的老百姓,怒火中烧,拳头紧攥,青筋暴起,只咬了牙道:“有什么事,还请到府里商量。”右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收拾。
那常氏明摆着是要将事情闹大,只站定不动,又瞥了眼唏嘘声不断的老百姓,头头是道,“左右今日乡亲们刚好在,索性叫乡亲们做个见证,讲讲理,也不让旁人说了闲话。”
见常氏如此不配合,沈琰怒上心头,眸光冰冷,直勾勾地擭住那常氏,周身杀伐之气顿盛,一字一句道:“外头风大,府里商量。”
常氏心头瑟缩了一下,脊背发寒,讪笑两声,兀自找了个台阶下,“如此也好,左右沈尚书是个明理的,断然不会将我平家欺了去……那就到府内吧。”一招呼,一干环瘦燕肥的碎嘴婆子就往里去了。
入了正厅,不待常氏开口,沈琰就道:“你们若是想接了平姨娘回平家,是断然不成的,入了我沈家,自然是我沈家之人,与平家再无干系。”
常氏面色一尬,硬着头皮道:“沈老爷此言差矣,到底是我平家的血脉,自然与我平家是有干系的……且若不是受了苛待,平家何苦如此劳师动众,又伤了两家的和气……”
沈琰冷哼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若是怕伤了两家的和气,方才就不会再府外如此闹腾,思及此,心下愈发恼怒,只一板一眼道:“今日我话落在这,其一,平姨娘入了我沈家,自然是沈家之人,断然不能在回了平家;其二,平姨娘在沈家从未受了苛责,往日的流言如何而来,你们心内比我清楚……”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常氏。
常氏忙别过脑袋,躲去沈琰那一眼,面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目光深深地看了眼沈琰,故作和气地商量道:“沈尚书,不若如此,这平姨娘可以留在尚书府,但有一条件……”
沈琰不语,只看了眼常氏,兀自饮茶。
常氏也不恼,径直开口道:“只要沈尚书愿意让灼儿替了沈二小姐嫁与林瑾玉……”
话还未落,沈琰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可能,烟儿是林公子亲自求娶的,如何也不能换了这门亲事。”
这不过是个噱头,沈琰心里想的却是朝堂上越发分明的党派之争,眼下风起云涌,形势紧张,他是聪明人,想来懂得明哲保身,自然不肯参与,何况他一点也不想得罪许氏的娘家靖国公府,必要的时候,靖国公府亦是他的退路。
常氏也不着急,只淡定地轻嘬一口茶,眸光含笑,冷不丁抛出橄榄枝道:“若是沈尚书应下这门亲事,长公主有言在先,说是能叫沈尚书重回西执掌军权……不知什么沈尚书意下如何?”这是明摆着要将沈琰拉下水。
沈琰心头一动,犹豫了起来,却并未多言,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常氏的双眼,虽说含笑,可怎么看怎么是不怀好意的。
好半晌,沈琰都未开口,常氏懒怠多费口舌,又看了眼犹豫中的沈琰,起身道:“沈尚书不必着急,若是愿意,三日内给平老爷回了信就可,若是不愿……”常氏笑笑,不再说话,招呼了一干三姑六婆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