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得院门的康曼婷翘首以盼,巴不得有人来给自己传个沈灵烟被康老太太好生“教导”一番的消息,想着,又恨恨地咬着嘴唇,冷哼一声道:“总归要叫你个小贱人知道厉害的。”
不多时,康曼玲便回来了,脸色一如既往的清淡,可再仔细看,那双水淩淩的眸子愈发冷了,周身的气息也浮躁了许多。
康曼婷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否则就不会傻到往林瑾玉跟前去编排沈灵烟,眼下一见着康曼玲,忙不迭地凑了上来,拽着康曼玲的手急问道:“怎么样?那个小贱人是不是叫祖母好生教了规矩?”
祸从口出,康曼玲真是厌弃了看曼婷的口无遮拦,忙屏退了丫鬟婆子,又着心腹守在屋外,方才端出长姐的架势道:“怎的如今被关在院里还不长记性,凡事要过了脑子再开口,何苦平白招了祸事?”
对于长姐的教诲,康曼婷嗤之以鼻,却也不想忤逆,含糊地应付了几句便追问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到底如何了?”她巴不得亲眼见着沈灵烟被欺侮的场面,只可惜被困在方寸之地,不过一饱耳福也不错。
康曼玲的神色立时冷了,带了自己也没发现的嫉恨道:“祖母想立规矩,表哥护着那个女人,着实给祖母一顿好气,表哥便带那个女人走了,祖母这会正在祖父那。”亲眼见识了林瑾玉对沈灵烟的维护,康曼玲才深刻觉着她所期盼的遥不可及。
“什么?表哥这般作为!”康曼婷指节攥得发白,说不出到底是你嫉妒还是怨恨,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不,不能让表哥再叫那个女人迷惑了!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日后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笑话,本就是客,何来容身之处?
康曼玲轻蹙了眉头,却并未出言斥责,在将军府有一席之地,是她所求,可她不仅仅只要那一席之地,可照眼下来看,林瑾玉如此宠溺沈灵烟,她连一席之地都难有,更遑论更进一步,该如何是好……
“你也是糊涂!好好的老太君不做,非得去跟小辈计较什么?再说瑾玉她媳妇的礼仪规矩都是挑不出错的,你何苦为难人家?”
康老太太本就气不顺,听得康老太爷如此数落,愈发气闷,涨得脸红脖子粗,梗着一口气强辩道:“我有什么错?不过是立立规矩,哪家不这样?再说那狐……瑾玉他媳妇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可不得趁早拿捏了?”
“慎言!”康老爷子怒瞪了眼康老太太,“你素来极有分寸的,怎说出这般没轻重的话来?你已经做到祖母了,多少儿孙都瞧着你,你这般行事,儿孙会如何看?再说那是瑾玉他媳妇,并非咱们林家正儿八经的媳妇,你何苦去磋磨?”
康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左右对于沈灵烟她并不打算放过,否则怎么将两个孙女儿留下?攀上将军府这靠山,康家在江南必定水涨船高。虽说如今的康家也是闻名之家,可还远远不够,起码她不想输给晋中的潘家,那是她嫡姐的夫家。
她自幼就喜欢与嫡姐争个高低,她自恃容貌不输给嫡姐,嘴巧会讨长辈欢心,言行规矩也不差,在外人跟前处事也周到,可不知为何,她的嫡姐总是无声无息地压她一头,便是夫婿也是如此。直至如今,即便年纪大了她也不服输,如今有个良机就在跟前她怎么不抓住?
好似看穿了康老太太的想法,康老太爷忙出声提醒道:“你莫要再钻营了,林荣早明里暗里暗示了,玲儿婷儿是不可能留在将军府的。”生怕康老太太犯倔,又添了一句道:“此番瑾玉是看着他娘的面上才请了我们前来,你莫要将仅有的情分给磨灭了。”
康老太太不说话,可心思却没断过,康老太爷的话甚至没在她心里泛起浪花尖儿。见此,康老太爷暗叹一声,想着还是早日回江南,好叫康老太太彻底死了这条心。
当夜,康老太太就往康家姐妹的院里去了。
“夫人,前头王叔传了消息说,那头有动静了。”严嬷嬷是极重规矩的,可今日康老太太的做派也叫她不齿,且沈灵烟进退有度,无甚可指摘的,“支了个丫头出去,这会正跟着。”
闻言,沈灵烟已经在心里过了几道,康家在京城无甚根基,并无相熟之人,这丫鬟出去,想是受了什么指派……看来康老太太的算盘已经打起来了啊。沈灵烟冷笑一下,“这康老太太是越活越回去了,好在康老太爷是个拎得清的。”
严嬷嬷也不多说,虽说背后排揎长辈是为不孝,可也得看长辈值不值得孝顺,且沈灵烟素来是个有分寸的,明面上的功夫到位就是了,左右不是什么正经长辈。
“嫁妆入册入库了?”
严嬷嬷颔首道:“清点过了,就是铺子庄子还未理清楚,还有济世堂也要再拟个章程。”如今的济世堂今非昔比,并非只是单纯地提供一粥一饭,若有能力者,就往沈灵烟的铺子招去,天长日久的,铺面大了不说,沈灵烟还得了一批忠仆,且各有所长,而混迹于市井,最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