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丫鬟去而复返,自衣袖里取出书信交与安阳伯夫人之后,垂头立在一旁,安阳伯夫人忙不迭地摊开书信一看,满目震惊,随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沈灵烟。
靖国公夫人目光犀利,见状便知两府的后顾之忧已然解除,虽松了一口气,可望向沈灵烟的眼神却深了一层。
沈灵烟淡淡一笑,问道:“夫人您看如何?”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安阳伯夫人忙敛了心神颔首道:“既如此就让惜燕留在青山寺吧,待林将军解了毒再回府不迟。”略顿了顿,试探般问道:“这背后之人……”话还未落,沈灵烟便轻轻摇头道:“您不知也罢,左右是无碍了。夫人放心,俞姐姐的婚期会请了皇上尽早定下。”
安阳伯笑着承下了,却不再多言,只是多看了两眼沈灵烟,往日就知沈灵烟与林瑾玉皇宠深厚,否则皇上日理万机,哪里理会臣子间的姻亲,虽说不过就是一句话。可今日又有不同,皇恩深厚是要结交,可背后的心机手段却叫安阳伯夫人忌惮,毕竟沈灵烟什么也没做就轻易化解了两府的惴惴不安……安阳伯夫人只能暗自庆幸从未交恶。
又无关痛痒地闲话了几句,安阳伯夫人便起身告辞了。
沈灵烟无奈一笑,对上靖国公夫人探究的眼,压低声音解释道:“外祖母,那拿捏了两府把柄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瑾玉。”见靖国公夫人愈发不解,又补了一句道:“我原先也不知,是方才暗卫与我说的。”
“瑾玉为何如此?”
沈灵烟并未答话,轻轻摇头之后仔细地思索了起来,却在片刻后扑哧一笑,满眼无奈,没好气道:“若说什么缘由,怕是醋了……哎,日后叫他开个卖醋铺子,就做个醋汉子算了。”
靖国公夫人仍是不解,沈灵烟却不再多说了,拉着靖国公夫人说些家长里短,靖国公身子如何,平日作甚,靖国公世子差事如何,是否劳累……总之细碎繁琐,全是温情。
夜里,四下寂静,唯有山风呼啸。
沈灵烟睁眼望着虚空,不似白日的沉静冷淡,是深刻的担忧与伤痛,眼尾有清泪缓缓滑落,沈灵烟并未伸手去擦拭,任其沿着面颊落入枕巾,素手不自觉向身旁摸去,却已好几日都落空。
良久,沈灵烟轻叹了一声,几乎不可闻,却藏了无尽的惆怅,再睁眼就是第八日了,十日之期近在眼前,虽说在众人的合力下,林瑾玉堪堪可再多撑五日,可谁知温子然与俞惜燕的齐头并进能否得功成圆满?
“林瑾玉,你这个混蛋……”
沈灵烟无端骂起了林瑾玉,只是觉着委屈,哪家夫人怀孕了不是丈夫好生伺候着,可如今倒好,林瑾玉非但不能伺候着,还叫她悬着心,她如何能不恼?可即便恼了,林瑾玉也醒不来……伸手轻抚腹部,温柔且珍视,心思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无论如何,腹中的孩儿总是要生下来的,即便拿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翌日一早,沈灵烟用过早膳暗卫就来了,道是蓝焰想见兰嫔一面,只要能放兰嫔一条生路,他便将解药交出来。
沈灵烟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并未答话,而是唤鱼跃准备笔墨纸砚,不多时便写好了书信,交与暗卫道:“你将这封信交与皇上,他如何吩咐你便如何行事。”暗卫得令,闪身而去。
“鱼跃,去请了俞姐姐来。”
良久,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沈灵烟抬头,却见往日总是眉飞色舞的俞惜燕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憔悴不堪,只那双眼睛黑亮,不由得心疼道:“这段时日辛苦俞姐姐了,俞姐姐的恩情烟儿铭记于心。”
俞惜燕不满地瞥了眼沈灵烟,本想再招呼一巴掌,可考虑到沈灵烟破落的身子,怕是一巴掌下去就一尸两命了,忙收拢了爪子,不耐道:“说什么呢,一个地方来的还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迂腐,我看你是被万恶的封建礼教同化了。”
沈灵烟浅浅一笑,想着应该赶紧让俞惜燕回去休息,便切入正题道:“我或许能拿到解药,但那解药恐怕有诈,到时还要劳烦俞姐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