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紫微微一愣,随之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依旧是那么自信。”语气里,承载着一丝的厌恶,即使再怎么隐忍,也难以抹去。
凤妍琴被放置在一边,乌黑的琴声发着诡异的光,忽然,又是“叮”的一声,刺破耳膜,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凤倾阑静若止水的目光淡淡地望去,那琴,又诡异地安静下来,修长如玉的指贴在茶盏在,莫名地弯了弯,连着指腹都覆在壁上。
凤紫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已触及对方的眼睛时,竟是生生地将自己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见那双眸子如星河璀璨,却暗沉无波,表面仿佛附着着一层无形的雾气,迷蒙暗淡,犹如遥远时空深不见底的古井,令人缓不过气来。
“阿紫,既然你要回去了,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吧。”薄唇微启,吐字如兰,仿佛风过大海,平静美好,凤紫只觉得全身都仿佛被对方那双眼吸住了,逃不得,动不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不过,从今往后,我希望你好好待在尚京,阿楚的事情,我只容忍你到这里。当然,即使以后你想做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自傲的语气,王者的威压,那无视一切的孤高仿佛像天边无法抓住的凤凰,炫彩夺目。
凤紫的心一缩,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小小的巷子不断有鲜血飞溅,整个天空都像是鬼哭狼嚎,不断有路人经过,然后尖叫,最后——要么逃跑,要么,被杀掉。
云楚孤身趴在地上,全身上下的剧痛已经让她不得动弹分毫,脸微微浮肿,血一层一层地浸透白衣,混着灰色的尘土,暗淡无光。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前面,看着那个声音残血沐浴,为她拼杀。
小时候,因为身处王府,她经常听到或者看到各种悲剧,姨娘只见的争斗,王室的勾心斗角,仿佛无休无止,永无止境,为了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下去,她学会了掩饰自己,无论多困难的情况,她都会傻兮兮地混过去,可是那样的地方,没有爹娘眷顾的人注定无法生存,她的生活,就像行尸走肉,即使有人来搭理她,也是有目的的。
苏锦年是将她从那种生活里救出来的神,有次看到一个婢女被好友背叛而遭到杖责时,苏锦年突然对她说,“阿楚,这个世上,真正为你好的人,即使是身处盛世也会满身血腥,而为了利益而接近你的即使身处战场也能衣白如雪。”
然而——
那晚,他让她饮下了莫名的茶水,从此生死相隔。
“阿楚,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了。”苏锦年抱着已经神志将失的她说道。
第二天,她找不到这个人了。
“听说了吗?苏管家刺杀傅小公子,差点酿成大祸。”
“平时见着这么个实诚的人,原来是潜伏了这么多年的杀手,亏得小姐这么信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当她再次看到苏锦年的时候,血衣白花,很美很美,他没死,真好。
这一日,她看到一个比月光还冷的男孩子,这个人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苍白的肌肤仿佛由千年寒冰浸泡而成。
苏锦年要刺杀的人是他?
她不假思索,便上去求这个人,求他饶锦年一条性命,可是,最终……
“对不起,阿楚,但是,你要记住,一定会有一个人愿与你不离不弃,无关风月,无关利益,只因为你是你。所以,好好活下去。”
“或许,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凤梧他……”
没了,她什么都没了,又回到那个冰冷的世界,没有人,只有永随的孤独。
“阿楚,这个世上,真正对你有情的人,即使是身处盛世也会满身血腥,然为了利益而接近你的即使身处战场也能衣白如雪。”
可终究,她不是他满身血腥的情,而是他衣白如雪的利。
从那以后,她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为她满身血腥的人了。
“云姐姐,你忍忍,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眼前,平果全身上下就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甚至连发丝都滴着血。
喉咙莫名地干涸,是因为伤势的缘故吗?
“已经……结束了吗?”
平果不动声色地挡住了依旧在那里大的墨长歌,如果这份感激能唤回对方的怜惜,他绝不能与人分享,“还没有,这里的情况已经惊动了官府,恐怕等一下会有更多的麻烦,我先带你走。”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蹲下身体,让云楚靠在他的背上。
平果由于长期的训练又为了保持男宠那种滑嫩的触感和身材,身体偏于瘦弱,背也不是很宽阔,反倒是咯到了骨头,生疼生疼的。
“我记得,你有个在府衙当捕快的哥哥,叫桃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他是我的义兄。”尽管两人在逃命,可是平果此刻的声音却格外温柔与耐心,充斥着满满的喜悦,“可是云姐姐,你不需要想这些,你只要想着我就好。”
“……”身下的脚步似乎又快捷了很多,云楚却莫名得觉得不堪重负,她分明不是个好人,为什么他要对她死心塌地,她宁可死去也不希望是他来救她,“为什么要来救我?我分明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