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王都閟城热闹非凡,从王宫到尧府新建的公主楼一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提前一月便将此路封锁只待此日,道路两侧的房屋飞檐上一律挂了宫廷专用大红色宫纱双喜字喜庆宫灯道路两旁遮蔽民宅的大红云锦绵延数里,如连绵的如血晚霞,正合了十里红妆的民俗。
安之在夜里便的将太子送来的一件白色缎面襜褕拿出,本打算贴身穿着,转念一想,寅时便有侍女服侍更衣,必然查出,一旦暴漏,再想逃走就是难上加难,便自行将衣服藏在床下,未曾穿着。
整个计划以不至于全盘打乱,安之原想通知太子,却没有时间容他二人相商,安之便就把心一横,要舍命一赌。
寅时刚到,月桂和霜华二人便领着一干宫人前来替安之梳妆。安之以玫瑰澡豆洁面后,霜华将手中姜华玉雕莲花小盒中的太真红玉膏替安之敷面。月桂取了一个小小的梅子青釉的青瓜胭脂盒,中间是色若血玉的红蓝花胭脂。
开了脸的安之有生以来头一回郑重其事的审视自己的相貌,五官端正,略显棱角。修过额角鬓角的脸庞再施以粉黛,也显得清秀英气。
将乌发散开,用抿子蘸着刨花水细细梳理,理顺后绾了圆髻,以两根寸把来长的赤金雕花簪稍作固定,用大红色在眉心点了一朵海棠花钿,大致梳妆完毕的时候戴姬带着灿烂的笑靥,甜如蜜糖,宛若一直盛开的牡丹。
安之暗自想到“往后的王宫就是她一人的天下了。”,一面向戴姬行礼。戴姬笑道:“行了,满屋子的人,你们且下去,本宫与公主好好做个别。”
众人皆施礼退去。戴姬笑道:“女儿择了好夫婿,我这个做娘的心里真是高兴,皇上下旨大办,定是要办出皇家气派才好。”
安之浅浅一笑道:“是。”
戴姬见安之并不接话,知道她一直怨恨卫王,想来这个心结不解,安之日后行事,但凡涉及卫王就会倒行逆施,也不是个办法,便凝视着安之道:“赵胜,你还记得他么?”安之一听见这个名字,面上就变了颜色,略带嫌恶的说道:“面容不堪,又猖狂跋扈,母妃这会儿提他做什么?”
戴姬笑道:“我曾对陛下说过,此人得了官,不仅不加收敛,反而去高攀公主,实在僭越。”安之不愿关注卫王的所为,更不愿听有关赵胜的事,只是淡淡的看着戴姬,不以为然。
戴姬自顾自说道:“你知道那个丑东西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
安之心中疑惑,缓缓抬起头,用试探的目光望着戴姬的眼睛。戴姬正色道:“其实是你的父亲。我本是请陛下处决了他一个人而已,是陛下亲自下旨,谁让他的公主受了委屈,九族之内尽皆处死。”
安之望着戴姬,眼里渐渐充盈了温热的泪水,戴姬拉着安之的手,安抚道:“陛下实在是仁至义尽,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疼爱你?你也应该体会陛下的苦心,要本宫说,贤妃仙逝,陛下没有错,错在你。”
后面的话安之一概没有听见,“九族之内尽皆处死”这句话一直在她的心头翻腾,除了感动之外,还夹杂着负罪的情感,安之暂时不去考虑自己做下的孽,而是想用最后的一面弥补卫王,改正自己不敬父亲的过错。
快到六更天的时候,戴姬叫几个为首的宫女替安之穿戴嫁衣和凤冠。安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一身色若云霞,流光溢彩的衣裙,头上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一生最光辉灿烂的日子莫过于今天,戴姬笑道:“真是访羣英之艳绝,标高名于泽芝。”安之颔首一笑:“母妃谬赞。孩儿谢母妃这些年来的庇佑,孩儿一定不会辜负母妃厚望。”
戴姬从自己精致的缬子髻间拔下一只镶碧玺的芙蓉赤金簪子,插在安之鬓间道:“看着簪子,就是母妃在身旁,之儿,好自珍重,好自为之。”
安之在登车之前,先去面见卫王。卫王心中不忍作别,只是前一阵的事情未曾冰释。便正襟伫立道:“文惠公主,你要记住,你今日将为人内子,日后必要端庄持重,凡事以大局为重,要拿出王室的气度,你是高贵的公主,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王室的教养,你要以身作则告诉百姓,我大卫有着怎样伟大的王族,怎样太平的江山,去吧。”
戴姬一时落下泪来,便用手中兰花帕子拭泪。安之双膝跪地,行跪拜大礼,眼中泪水抑制不住,如雨后恬静流淌的窗纱上的雨水。
安之朗声道:“文惠公主安之拜别父王,母妃。”在念道父王二字时,心中吃痛,一时不知是和解的喜悦还是诀别的悲伤。胸口闷闷的仿佛有一腔
情怀倾诉,有恰似一腔热血喷薄而出。卫王面上虽挂着笑意,却也是强忍泪水。伸手示意安之登车。太子是安之的长兄,此次由太子护送,尧荣早已在宫门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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