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震慑之下,安之不自觉地拘束着,她终于认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渺小,想到这安之不禁想起之前多说真乃高自标置,现在想来好不知羞。
郅隆笑着拱手一礼道:“昱忞侯卢郅隆见过卫室文惠公主殿下,公主远道而来,伪造关传,假冒文牒,究竟所为何事?”
安之未料到有此一问,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眼见身份无法掩饰,转而赞叹道“;昱忞侯果然名不虚传。”
卢郅隆听惯了名不虚传之类的溢美之词,早已经习以为常。
“先前听闻公主被歹徒劫掳,看来传闻不真。公主孤身犯险,颇有胆气呀。”卢郅隆话里夹枪带棒,安之听他出言不善便假意听不懂道:“侯爷好客之名远扬列国,侯府为客何来犯险一说,女流之辈又何须什么胆气。”
卢郅隆见安之临危不乱,不卑不亢,不是等闲可欺之辈,愈发欣赏。
一挥手,丝竹班子抬着钟鼓到殿下奏起一阵虚虚实实,时而高亢,时而轻柔。“公主可知此曲?”
舞姬们穿着金丝铠甲,手持白蜡兵器,一时严阵以待,一时流云翻涌。
“秦王破阵曲?”安之答道。
卢郅隆浅浅一笑,儒雅的仪态堪称风度:“兵者,国之重器也。不知卫国有何人善将兵?”
“若论将兵者,当属太子德功。”
太子乃国之重器,太子善将兵,无疑是告诉郅隆,卫国后继仍有圣君,然而郅隆却略显遗憾的回答道:“可惜,斯人作古,今后我百玦就少了一个劲敌。”
这样一盆冷水就在这样一个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安之浇了个透心凉,从头冷到脚,只是吓了一跳,像是在听一个平实而又波澜的故事。
安之只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面暗自责怪自己的无情无义,一面就这样怔怔的望着郅隆,半晌仅仅是蹙了蹙眉。
卢郅隆见安之如此反应,也觉得奇怪:“不曾闻报吗?卫太子奉王令征讨东渚国,五万兵马全军覆没。太子英勇殉国,公主竟一点不知?”
东诸国,这是六大国之中并不弱的一个,五万兵马的确少了点。
孙子兵法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卫王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安之恍惚间明白了卫王的真实意图-------废黜太子。
太子身正勤俭,实为忠君爱国之典范,只是不善于做王者,卫王深知这一点,只得用一个败仗捻个错儿来,殊不知,太子拳拳赤子之情,竟以死殉国。安之不禁惋惜,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疏。
这个念头在一瞬间形成,安之眼圈有些血红,心里隐隐发恨:“敢问侯爷,卫国以何理由讨伐东渚国?”
郅隆笑道:“禁宫之中抓了一个刺客,自称是东渚王派来的,卫王啊,竟然命太子兴兵讨逆,太子殉国后,才命大将许凡率十五万大军与之决战,得二城。如此手笔,真是古今罕见!”
安之听他的语气带有讽刺的意味,不改正色道:“兵者,猛兽也。以寡犯众,毫不示弱,太子以万金之躯,临危之时,亦不退缩。正应太子生前所愿‘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死得其所,君子不可言笑。”
郅隆亦点点头道,凝重道:“不成功便成仁。壮哉!卫太子确是血性男儿,本侯敬佩直至。”
安之平静的接受了太子的死讯,死亡只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分别,它的真正含义在于,活着的人是否愿意把他的意志继承下去,一旦肩负起逝者的使命,安息就意味着长生。
安之站起身,重新向郅隆叩拜拱手,神色凝重道:“如蒙不弃,安之愿效犬马之劳。”郅隆淡淡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不过,公主你的眼力,倒真是不错。”
卫安道:“见笑。”
卢郅隆从记事起就开始见识行色各异的政客,十二岁从政,至今已经十多年了,见过的聪明人不少,像安之这样尤其识相的还是少见,过于识相的人多数是墙头草,因而他不敢贸然任用安之。
“公主早知道本侯的志向,本侯却想问问公主,你想得到什么?”
“如果侯爷夺取王位,势必横扫天下。不过,我卫安之敢放下话来,侯爷与我为敌,王位你是想都别想。事成以后,我只要卫国。”挥手一指墙壁上挂着的天下局势图:“存国!”
卢郅隆站起身来,向地图走来,笑道:“卫国,可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仅凭公主三言两语便放弃,恐怕本侯舍不得,若是杀了公主……”
话音未落,一柄簪子长短,寒光凛凛的鱼肠小剑便抵在卢郅隆喉口处,安之狡黠一笑:“我说了,别与我为敌。”
卢郅隆干笑几声道:“佩服,公主这般胆略,不像公子倒像个刺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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