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正月十五,上元节。
一轮满月斜斜地挂在夜空中,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辉,整个紫禁城笼罩在这团昏黄的光晕中,熠熠生辉。
因为过节,所以宫里到处都挂满了五光十色的彩灯,既有普通的纸灯笼,绢纱灯也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琉璃盏,琥珀灯,缤纷绚丽的彩灯更将金瓦红樯的宫殿衬得气势恢宏,一片壮观。
上元节皇帝要宴请各个大臣及家眷,所以佳肴点心茶水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可即便如此,到了宴会开始的时候,御膳房里依然异常忙碌,太监宫女穿梭不绝,鱼贯而出,连素依也不得不帮着去乾清宫送点心。
若无昨日之事,她本来该是极其期待去乾清宫的,因为那样的话就会见到顾谚昭,可现在她却不愿见到他,他是御前侍卫,父亲又是军机大臣,定在宴会行列之中,说不定那位钮祜禄玉香也会来,想到他们,素依露出一抹苦笑,她该怪他吗?还是该怪她?
她是罪臣之女,即便想出宫也必须等到二十五岁之后,六年,太久了吧?她是多自私的一个人,竟然让他等她六年,六年,说出口不过两个字,可分量却如此重,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哪一天哪一刻不是要苦苦煎熬,他那样优秀出众的男子,那么多的女子爱慕他,心仪他,他爱上了旁人,也不足为怪。她能怨谁?若说怨,也只有怨老天,遇到他,爱上他,却又失去了他。
素依端着一碟点心,跟着宫女走入了乾清宫,乾清宫里点了许多盏灯,明媚耀眼,恍如白昼,她从未来过乾清宫可此时却无心思去打量,轻轻地将点心放在桌子上便低着头随着众人走了。自始至终她都未去瞧顾谚昭是否在,可她却知道他一定在。她熟悉他,正如他熟悉她一般。
出了乾清宫,素依便长长的吁了口气,乾清宫这样的地方着实令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皇帝、嫔妃、皇子、大臣所有天底下有身份的人都聚集在一处,使得气氛更加压迫冷凝。抬头便望见一轮皎洁的明月,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好,一丝淡雾也无。素依缓缓地穿过长廊,向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她刚转了个弯却突然从草丛里闪出了一个人影,接着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素依一惊“啊”了一声,旋即连忙退了几步,转身便要走,可那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踉踉跄跄的将她扯到一处角落,这是个小小的园子,平日里极为隐秘,并没有灯火。借着蒙蒙月光素依才瞧清那人的面容,俊朗的轮廓,脸颊红润,晶亮的眼眸因为醉酒透出些许的迷离,唇角含笑,不是弘昼又是谁。素依心中的惊惧稍稍减轻了些,迟疑地唤了声,“五阿哥?”
弘昼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却有些紊乱,“是我。”
素依舒了口气,心中却隐约有丝不安,他想做什么?
“素依,见到我可开心?”弘昼望着她,笑着说,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素依不知该如何回答,思索了片刻,方道,“五阿哥可是有事?”
弘昼皱了皱眉,说,“叫我子翊。”声音却像小孩子般透露着天真烂漫。
素依咬唇不语,弘昼忽然握住了她的肩膀,笑道:“魏良红那狗东西死了,你可开心?”
素依心中一紧,“你说什么?”
“那不知死活的狗贼竟然敢动你,我叫人杀了他,你可高兴?”
素依的心渐渐冷了下来,魏良红竟然是因为自己死的,她一直以为他是酒后失足落水而死的,眼前的男子还在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可这笑容却让她觉得害怕,头一次,她意识到天家的威严,意识到皇权的可怕,一条人命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轻飘飘的,不带一丝情感,仿佛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素依的身体不可轻闻的抖了一下,弘昼低头凑到她面前,轻轻地说:“你在害怕?”
素依愣愣地望着他,他的目光炽热如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呼吸间传来浓郁的酒气,素依想后退,想逃跑,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僵硬,双腿发软,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那样的快,好像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般。弘昼又近了一寸:“在怕什么?嗯?”
素依万分紧张,寒冷的冬季,手心里却出了汗。弘昼忽然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诡异地笑容,他双手一勾便将素依扯入怀中,素依还未回过神,却觉得唇上一凉,他密集的吻便落了下来,素依大惊失色,便去推他,他却一个用力将她抵在墙上,扣住了她的手,素依害怕极了,眸子里尽是惊骇之色:“放开我。”
弘昼笑出了声:“不放。”
“你喝醉了。”素依胆战心惊,却不敢声张只得佯装镇定,侧了侧脸,避开他的触碰。
“那你便当我喝醉了吧。我觉得从未像此刻这样清醒过。”弘昼抿唇一笑,低头便向她的脖子吻去。
素依栗栗危惧,却不敢出声,只得用力去反抗,却换来他的变本加厉,弘昼一手制住她,另一只便伸向她的颈间去解她的盘扣,冷声道:“是你逼我的!”
素依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呜咽着:“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