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散漫地长在地上,东开一片,西开一片,绿色的草丛和裸露着的黄色土地凌乱地堆积在一起。前方是一个小房屋,独自踞在那里,西面只是郊野,没有小街,没有巷子,只有一片不算茂密的青草地,那房子孤零零的,又偏偏有一副莫名其妙的遗世独立之感,它坐卧在哪景色中,显得空旷又清新。
黎栩心有所感,忍不住往那边走了, 房子的主人或许是个风雅之人,也或许只是无心之举,旁边有几株小柳树,栽的时间应该不长,因为只是矮矮的几株,才到人的胸口那么高,还没发展成巨大的垂柳。
来得时间不好啊,这样的好天气,好不容易在外面一趟,结果只见了小街穷巷,只见了荆棘野花,只见了低低柳树,他这样想着,负着璃瞳,对方把脑袋乘在自己的肩膀上,闷着头,刚开始还和他打闹几句,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是睡着了吗?
他走到那柳树旁,伸出手,不敢把动作弄得太开,否则会惊醒璃瞳,因此尽力用两个指头捻出了一根柳叶,拔下了去,总得留一点纪念。
“她受伤了。”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黎栩低头一个,原来是个小孩儿,比那柳树还要低,因此他方才转头一看没看见,低头才发现屋子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个一本正经的小孩儿在对他说话。
黎栩点头,‘嗯’了一声,”是被荆棘划破了脚,小伤,我怕她不舒服,所以就背着她。“
”是门前的荆棘吗?“
”是的。“
“你运气不好,那是一种毒,随我来吧。“小孩儿说道,语毕之后,头也不回,往屋里走了。
毒?这让黎栩不敢放松,虽一童子的话不能确定真伪,然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便跟着过去了。
屋里真黑啊,才一进去,他就忍不住埋怨,随说这是白天,完全不需要点灯的,但是这小屋子似乎连一个窗户都舍不得开似的,明明这正午,人待在里面,竟如黑夜一般。
”你不点灯吗?“
”不点,我习惯了。"
“可我没习惯,”黎栩试图劝说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孩,“点个灯吧,这样会好很多,你的眼睛会舒服很多的。”
“不点,”小孩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这屋子里还有别人,不能点灯。”
这么小的屋子还有第四个人?黎栩一时有些惊愕,现在只有他和那小孩在活动,这已让他感觉十分拥挤了。
“他躺在那里,”小孩手一指,黎栩目光顺着看过去,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他瞪大了眼睛,努力从光线和阴影分析出那里是否存着一人的可能性,可彻骨的黑暗很好掩埋了一切,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他只能说服自己那儿的确存在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你来给我们解毒的药吗?真是谢谢啦。“
嗯,又是沉闷地和大人一样的声音,空气中开始传来了摸索的响声,这真是厉害,他到底在这里生活了多久?黎栩暗自感慨,浓重的药味开始渗透在四周,他努力吸了吸,试图分析出有几味药在其中,问上去像是常见的跌打药膏,这家人常给不小心受伤的行人赠药吗?
“母亲,母亲。“幼童的脚步声在黑暗的陋室中蹬蹬作响,周围传来了几声咳嗽,”我睡了多久?“”两个时辰,母亲。““刚才似乎有人在说话,有人进来了吗?”“是的,母亲。”
“你真烦,”那生了疾病的妇人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不是教你不要把人往这儿带吗?”“我看见他们踩中了前面的荆棘,他们受伤了,又往这儿走,所以我把门开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