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逍遥见他说话语中带刺,正要说话,霍紫鸢哼了一声道:“唯独不曾有花子朋友!”厉南溟冷笑道:“霍教主这是什么意思,敢情这是小看我丐帮么?”
霍紫鸢把嘴一撇,道:“怎么敢?丐帮威震四海,动不动就拿三万弟子出来逢人比较,小女子那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小瞧了丐帮?”叶红花笑道:“我五毒教也有四万教众,霍姑娘不会小看了么?”霍紫鸢知道五毒教新近换了一位年轻有为的教主,对他抱打不平极为好感,嫣然一笑道:“不敢。叶教主不放蛇儿出来咬我,我就要烧高香啦。”厉南溟见两人一唱一和,浑没把他放在眼下,神情恼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楚逍遥欲追不追,无可奈何地走了回来,对裴继欢道:“兄弟,何故跟他过不去呀。”
裴继欢道:“大家都看着呢,是他跟我过不去,我可没跟他过不去。”公冶越哼了一声道:“少林寺也不是丐帮的地盘,咱们没必要和人家翻脸动怒,兄弟,咱们走了。”把裴继欢的手一拉,四大公子晾在当地,一时作声不得。须知公冶家的势力虽然不在中原,五毒教也向来不出云贵,两大势力联手,丐帮脑袋多大也不会被当盘菜,何况幽冥教主还是裴继欢的爱侣?
裴继欢公冶越和叶红花,加上霍紫鸢和玄子鱼,没等到少林寺三位神僧的法体移入塔林,便先向大智禅师和大空禅师等人告辞,出寺门的时候又碰上了了鸣等人,一问情由,原来公冶越的江湖斥候探听出了葱岭王家在中原的几个秘密据点,其中一个最近的,离少林寺大概有两百里路左右,斥候已在山下带马等候。
了鸣合掌道:“公子有用得着老衲等人的地方,尽管付信来。”裴继欢忙回礼道:“不敢惊动大师,但有所疑,当向大师讨教。”别了了然,几人一道下山。
从江湖斥候传来的线报,王少崖带着货物,从王家堡垒的密道里出来之后,到了一个名叫“五老峰”的地方藏身。王天罡老谋深算,打算把五石散卖到中原来之前,就已经在各地伏下了暗哨和据点,五老峰山名五老,其实并不高,也没有高山深谷,中午的时候,众人的快马就赶到了五老峰下,按照斥候的消息,公冶越和裴继欢果然看见五老峰下的河边,有一片藏在树林中的庄园。从远处望去,如果不仔细看,还真是难以察觉树林里藏了一处庄园的。
这时已是未时刚过,申时未到,山风吹来,刺骨生寒,四处幽静,不见人影,几人放慢脚步,思索后计。第一件紧要的事情,当然是想法查明这个庄园里都有什么人,裴继欢心中想道:“但愿王家的五石散的确都放在此地,为了生灵免遭荼毒,最好能一把火烧他个干净,让王天罡晓得他在中原内地,也不能随意胡作非为。”低声对公冶越道:“我先进去探他虚实,大哥和叶大哥一道在这里等我,咱们以响箭为号,看见我的响箭,大家再进来。”
公冶越纵横天下,所见颇多,但叶红花却是对中原腹地并不熟悉,于是都点头道:“你小心些儿,遇上强手,比如王天罡在这庄内,不要与他硬拼,把他引出来咱们一道斗他。”几人正在商议,忽听有人发出笑声,庄园的大门打开,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李大爷为何不在庄中等少爷回来再说?”裴继欢悄悄地分开树叶望出去,但见一个黑衣男子,长须飘胸,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抱剑一揖,道:“多谢挽留待客之情,请把我的原话转告给贵庄两位庄主。这种事千万不可继续做下去,以免天怒人怨。老夫和皇帝的恩怨,自会正正当当地去解决,而不用通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但见那人五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裴继欢心道:“这人是谁?”
送那人出来的是个妖艳的女子,裴继欢似曾见过,想了好久才豁然一省:“这女人不是在长白山中和那个什么‘应总管’一道来追踪我的羊仙姑吗?”只听羊仙姑“噗嗤”一笑,道:“恐怕李大爷对我们庄主做的事不太感冒,不参与就算了,我们庄主说了不用勉强的。不知李大爷要去什么地方?”那人淡淡地道:“我要去什么地方,就不用说了。李某漂泊湖海,以琴为友,多年未曾涉足江湖,但随风而至,随风而去,居无定所,你问也问不着,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里,又怎么跟你说?”羊仙姑道:“老庄主和李大爷是过命的交情,为何不等老爷回来了再说?”
那人道:“不错,我和贵庄庄主是有一段不错的交情。但这段交情能否维持下去,要看贵庄庄主的心意。我一向不赞成他去卖五石散,以前他在葱岭,我在昆仑,两地相隔数千里,未必一时见着,我才未对他说明我的想法。不过也好,既然你们庄主在此常住,就请你把我的原话转告给他吧!告辞了!”
裴继欢见他说话义正词严,拒绝和羊仙姑等人同流合污,心中对那人不禁生出一丝好感,同时心中又非常奇怪:“王天罡纵横葱岭,买卖五石散不是一日两天,尽管不是卖到中国,卖给西海各国,照样还是害人。这人和王天罡是过命的交情,居然不愿助纣为虐,可见邪派中人也有好人,就如同欧阳大哥一样,虽然出身邪门,但为人还算深明大义。江湖上尽多游戏风尘的高士,正邪混杂,不可尽言,欧阳大哥就是一个例子,这人不肯同污,焉知这人不是和欧阳大哥一类的人物?”
只听公冶越低声道:“怎么是他?我不知道他和王天罡居然有深的交情!”裴继欢诧道:“大哥认识他?”公冶越道:“我见过他几次,不过都不是正面打交道,而是有人惹上了他,但又不是他的对手,请我去做中人调解纠纷。这人住在昆仑山上,叫西门琴夫,你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吗?”裴继欢低声道:“他就是琴剑判官西门琴夫?我们在关外太亭山差点被他的阵法给困住了,但那次没见到他的真容,而是见到了他的师弟点灯如来秦人简。听说他是和大哥家和我外公家齐名的怪杰西门人豹的孙子,为什么又自称姓李?”公冶越心中也是好生诧异,道:“不错,西门家和我家的确有些往来,但最近三十年,却没见到西门家的人到百花谷来过。西门人豹的名字比我的父亲还老,我出生的时候西门人豹已经过世多年了。我知道他叫西门琴夫这是没错的,是朱雀门的门主、善于以阵法困人,剑法和琴道都臻于化境,至于你说的他为什么自称姓李,我也想不明白了。”两人正在半信半疑,只听羊仙姑道:“既然贵客难留,那就只能送你到门口了,李大爷若有回转之意,请随时到这里来做客。”那人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要来的,不过不是今天,我也没时间等人,告辞了。”
裴继欢心里猜疑,不知西门琴夫是友是敌,于是低声说道:“不管他来意如何,总之他离开王天罡的庄园了,我们也免得和他冲突。还是照刚才商量好的,我先进去看看,以响箭为号。”霍紫鸢道:“王天罡那老魔头杀人不眨眼,你小心点儿。”玄子鱼低声噗哧笑了一下,被霍紫鸢没好气地拍了一掌。
裴继欢钻出树林,见四处没人,挑了个角落丢了个石头进去,半晌没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伸手勾住围墙上沿轻轻一纵,跳进了围墙里。他刚刚落地,未曾小心脚下,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子,忽听有人道:“是什么声音?老沙,你出去瞧瞧看看是不是有人跑进来了!”原来裴继欢所在的位置,是一座石头房子,房子里的人听觉灵敏,尽管裴继欢放慢了脚步,还是被他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只听石屋的门打开,两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是个头发寸长的人,另外一个穿着红色袈裟,手持一串拳头大小的念珠,却是天星顶第一高手百忍上人的师弟千威上人。
那短头发的人没发现什么,千威上人却是个武学大行家,竖耳一听,已知进来了生人,喝道:“什么人这样大胆,居然敢跑到这里来?!”仗着一身精纯的内功,俨如兀鹰般向裴继欢的藏身之所扑来。裴继欢见无法躲藏,也是一声大喝,紫微剑忽地扬空一闪,点刺他的“太阳穴”。千威上人身子悬空,突觉寒气袭来,无可闪避,百忙中在半空一个挥袖翻身,袖子在旁边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上拍了一记,借力倒翻,定睛一看,喝道:“好小子,胆子不小,跑到这里来捣乱!”飘身一闪,迎着裴继欢奔来的方向猛的反脚踢出,这一招叫做“魁星踢斗”,是忙中取正的反攻腿法,刚猛之极。但见裴继欢紫微剑青光疾闪,刷的一声从他脚底削过,剑尖颤抖,瞬间连刺千威上人八处穴道。千威上人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极为高明的剑尖刺穴剑法,急忙闭了穴道,顺着剑势,一个“穿掌”,向外一拿。裴继欢大喝一声,紫微剑霍地一转,闪电般反刺千威上人胸口要害的“璇玑穴”。千威上人见裴继欢剑到,挥袖急拍,要震歪裴继欢的剑点,裴继欢的无相快剑快到令人不及眨眼,一声长啸,紫微剑指东打西,剑尖所到,寒气扑面而来。千威上人早就领教过他剑法的厉害,闭着穴道,只怕被裴继欢剑尖刺着,无法呼吸,应付得甚为吃力。拆了十余招,接连发出了三记极其强劲的劈空掌,想把裴继欢迫退。裴继欢一个“大漠飞沙”,剑尖颤动,弹指之间,连袭千威上人七处大穴。千威上人使出移步换形的功夫,在剑光笼罩之下连发两掌。
公冶越和霍紫鸢等人在墙外听见了裴继欢的啸声,不待他发出响箭,便先后跳进了围墙。千威上人见裴继欢带了这么多帮手来,恐怕久缠难免吃亏,正拟转身逃跑,那短发怪人也跟了上来,手中一杆月牙铲扑上来一连几铲,裴继欢挥剑破解他的月牙铁铲,火星四溅,千威上人趁机逃开。
这一来园中大乱,那石屋的门打开,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胡僧,但见他头戴月牙金箍,勾鼻深目,眼珠碧绿,见千威上人也吃了败仗,心中暗暗吃惊,上前喝道:“你们是谁,胆子不小,赶快说个明白,来这里做什么?”见那短发汉子不是裴继欢剑法到对手,心中更是吃惊,上前伸指一弹,“铮”的一聱,将裴继欢的紫微剑弹开,喝道:“把宝剑给我留下!”双指一弹一扣,硬抢裴继欢的紫微剑。裴继欢正使到无相剑法中的一招“千山飞雪”,见那胡僧来得怪异,身形不变,紧接一招“铁马冰河”,剑尖振动,嗡嗡怍响,那胡僧背心的归藏、悬枢、风府、阳陵诸穴,都在他的威胁之下。那胡僧一听他剑尖振动的声响,如他功力不弱,反手一拂,使了一招“阴阳手”的绝技,将裴继欢强劲的攻势瓦解。
那胡僧的惊异不在裴继欢之下,十招一过,只觉对方剑力强劲之极,竟将他压得透不过气来,当下凝神运掌,但见他掌力发出,阳光之下,他和裴继欢之间竟然凝起了满空寒雾,裴继欢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掌法,就这么一缓,那胡僧掌力连催,一对手掌,竟然穿过了裴继欢的剑光圈子,猛地击到裴继欢身前,掌力推动,登如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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