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欢道:“我只是听说过修罗宫的名字,没想到它背后的人如此不简单。我的我的母亲,居然也是修罗宫的人。”沈心?微笑一声道:“令堂的所作所为,我们也是近十年才注意到,那时候你还在天山呢。当时她的身份我们也一样查不出来,直到一年前她暗中去天山看你,我们才终于解开了她的来历之谜。”
裴继欢悚然一惊道:“她一年前到天山看过我?”
沈心?道:“没错,不过她没到你跟前,而是趁你不在,到你住的山洞里四处看了看,还给你的‘师父’杨白眉点了根香。我敢肯定,你当时并未主意到你师父坟前的祭台上多了一支烧完的香枝,所以你也无法察觉她曾来看过你一眼。”
裴继欢点头道:“大嫂说的是,我每天给‘师父’上香,哪会去查看一下是不是多了一个香枝呢?”沈心?道:“正因如此,修罗宫才真正让人可怕,毕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善意还是恶意,你的母亲做紫月宫的宫主多年,行事尚且如此谨慎不着一丝痕迹,修罗宫又会如何,当可想见了。”
纳兰拍了拍裴继欢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兄弟,你自小孤苦伶仃,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这时候母亲忽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觉得她骗了你,对她满怀怨恨,这个情有可原;但你母亲既身为修罗宫中人,万事不得随心,她的苦衷,或者你应该体谅体谅。”
裴继欢愀然不乐,冷哼了一声道:“谁让她甘愿受修罗宫的摆布呢?权势的重要,比自己骨肉分离还要更重要吗?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却一天也未曾抚养过,其心凉薄如此!大哥大嫂可能不知我心头的忧闷。”放下酒杯,推开房门,面色阴郁,自回房中去睡了。纳兰和沈心?面面相觑,只剩叹气而已。
第二日裴继欢起身,却见纳兰和沈心?已经离开,给他留了封信,信上寥寥数语:“张掖城外,贾兰村中,魔头聚会,吾弟当至。”下面落款是纳兰和沈心?两人的名字。不禁有些后悔道:“纳兰大哥心高气傲的人能跟我说那些语重心长的话,已是难得,我冲撞了他,他却并未怪我,看样子涵养的功夫,我还要好好地修行才行。”收了行李,到柜台一问,原来纳兰和沈心?已经结了账,问明了贾兰村的方位,把骆驼拿去骡马市上换了马匹,急忙赶往贾兰村。
贾兰村在张掖北面十多里地外,裴继欢正在策马疾驰,忽然听背后有人叫道:“公子留步!”裴继欢回头一看,却见来了几人,领头那位,正是丐帮张掖分舵的舵主铁掌神丐宫伯鲁。裴继欢马上拱手,笑道:“老舵主别来无恙?”
宫伯鲁笑道:“老叫花子,有什么恙不恙的?天天吃得下几大碗饭,也就是了,穷人贱命,没那么多说法,哈哈哈哈。”裴继欢道:“老舵主这是要去哪里?”
宫伯鲁大笑道:“陇西公子要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裴继欢笑道:“是不是我的纳兰大哥伉俪和老舵主碰上面了?”
宫伯鲁道:“正是。纳兰是我的忘年之交,他到了张掖,必然前来会我,他收到的消息,王天罡邀了一帮人在贾兰村会面,我们这才赶去的。”裴继欢道:“我纳兰大哥呢?”宫伯鲁笑道:“他是个急性子,先和夫人一道去了。我要召集人手,所以来迟一步,我们快走吧!”裴继欢道:“好!”一行人打马如飞,向贾兰村赶去。
几人刚到村外,忽然听得远远传来一声长啸,裴继欢急赶几鞭,道:“这是纳兰大哥的啸声!”几人赶到村口,飞身下马,寻着啸声,赶到一户大户人家门口,宫伯鲁扯出腰间铁棒当头一棒,把大门打碎,冲了进去。果见纳兰夫妇正被几人围在垓心恶斗,裴继欢四周一望,却没见王天罡的踪影,飞步赶到,紫微剑一伸,接了那老者的掌力,把沈心?护在身后。纳兰见了裴继欢,大叫一声:“好兄弟!”长枪光华一闪,当的一声,把一人震得摇摇晃晃,宫伯鲁一看那人,嘿嘿冷笑道:“黎木公,多年不见,别来无恙?”铁棒一缠一绕,和黎木公的鬼头刀碰着,发出震慑人心的响声,黎木公连退四五步。
原来黎木公是横行云、贵的一位黑道魔头,专练毒掌,十分了得。有一年他在济南府道上行凶,正碰见宫伯鲁在当地会友,宫伯鲁一杖一掌,将他打成重伤,严令他从此以后不得在江湖中出现。黎木公逃回云贵,苦练毒掌,养好伤之后经人举荐,到京师投靠了晋王,做了一名看家护院的“教头”,继续助纣为虐。彼时宫伯鲁刚刚升任丐帮张掖分舵的舵主,无暇他顾,虽知他还在道上为恶,却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想不到宫伯鲁还没去找他,他自己先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