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耶律钧德坐不住了,掀开车帘向外面道:“去,唤严先生来。”
严先生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蛊术高手,又是高明的谋士,也是他让耶律钧德随身携带着蛊人到神都去的。当时他还犹豫了一下,但严先生一番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如果把蛊人留在北境,您再回去就连蛊人的一根手指都见不到了。”
严先生还说在神都可能能找到解药的替代品,而且蛊人耽搁太久可能会有化成血水的风险,所以耶律钧德不惜人力物力都要带上蛊人。
结果就在临行前一夜,蛊人丢了。
车帘一掀,严先生稳稳坐进了马车。刚上车,耶律钧德就拉住他的手,“先生,我最近总是心慌,若汗主追究起来我就没命了啊!”
“早知如此,大人就该用所有人力保护蛊人,而不是整日让最厉害的守卫围着大人转。”严先生一脸恨铁不成钢,“大庆比部落更怕大人出事,大人出了事部落必然大军压境,所以在大庆反而是最安全的。”
“我已经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耶律钧德快疯了,“严先生,您足智多谋,给我出个主意吧。”
“那些贼人又防火又杀人,事情闹大了,汗主就一定会查出真相。为今之计,只有把所有真相向汗主和盘托出。”严先生肃然道,“比起奸诈的能者,君主更讨厌忠诚的蠢人。只有让汗主意识到大人还有用处,才会给大人将功赎罪的机会。”
耶律钧德不语,严先生再劝道:“大人这次谈判成功,为十三部落立下汗马功劳,汗主念在你这份功劳也会从轻发落的。”
听到这话,耶律钧德赶紧修书一封,命人务必送到汗主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及到幽州边境,再行十里就是皋兰山,耶律钧德下令扎营休息,实则是等待汗主的回信。
夜幕低垂,幽州六月仍然有些渗人的风吹透了耶律钧德的胸口,他坐立不安,索性在营地里四处走动。
周围的仆从都对他十分恭敬,见到他纳头便拜。一路走来,耶律钧德在这些人的簇拥下找回了一点信心。
“大人,汗主的使者来了!”
耶律钧德打了个激灵,又在下人面前敛住了惊慌的表情,“我亲自去迎接使者。”
使者捧了一个木盒,低头恭敬道:“汗主感念大人劳苦功高,说过往之事一笔勾销,还赏赐了宝物给大人。”
耶律钧德接过盒子,跪下谢恩。
使者已经走了,他坐在没有点燃灯烛的帐篷中,一颗心心怀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砰砰直跳。木盒就摆在案上,是乌木的,也不知里面盛着什么奇珍。
盒盖缓缓掀开,借着帐外透进来的月色,盒中银光一闪而过。
耶律钧德开始发抖。
一柄描金嵌玉的匕首静静躺在盒中,锋刃上凝着一抹血,还有北境六月最纯净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