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是一重重的烟罗纱帐,他们快跑着穿过去的时候,那纱从脸上拂过好像一缕清风般柔而微凉,有着清雅又暧昧的香味。
纱帐里面自成一方奢靡天地,雕花大床上有一道侧卧的女子身影,隔着远远的看,那身影柔和若春山妩媚。
那女子一开口,嗓音含着微微的沙,“翠儿,哪里来的这样莽撞的客人?”
外面传来踹门的声音,打斗声,还有老鸨的高声喝骂:“来闹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我们这画舫可不是谁都能上的,这里的人你们一个都得罪不起!”
床上的女子一下子坐起来,衣襟半敞着,里面一道藕荷色抹胸上方有半片酥软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她转身的瞬间何连跟纪明涯立刻扭过头去,两张还带着稚气的少年的脸涨得通红。
“哟,哪里来的小娃娃,你们爹娘没告诉你们不该来这里?”女子笑看着他们,缓缓拢上衣襟再起身的动作透着入骨的媚。她携着一阵香风款款而来,直到他们面前。“不用害臊,姐姐已经遮起来了。”
门外声音渐进,纪明涯强忍着羞涩红着脸正视她,“姐姐救命!”
女子收起了调笑的模样,盯着他们看,“外面的人是来抓你们的?”
纪明涯快速把何连推到她面前,“这是我弟弟,外面的坏人要杀她,请姐姐帮个忙,我把他们引开!”
女子二话不说,掀开床沿垂到地上的被单,一推仍然不敢看她的何连,“快,快进去!”
等那几个杀手强行闯进这间屋子时,只见一个面如芍药烟视媚行的风尘女子,满脸惊慌地坐在地上,旁边的轩窗四敞大开,领头的扑过去一看,外面的江面上荡起洇渡的水痕。
“是有两个孩子从这里跑了吗?”
女人吓得双目含泪,忙不迭地点头。跟在几个人身后冲进来的老鸨单手着腰不歇气地叫骂。“个给脸不要的龟儿子,吓坏了我们白芍姑娘你们赔得起吗?看完了就赶紧滚,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追!”几个人跟着从窗子跳进外面的江水,其中一人给身后的老鸨扔了银子,老鸨掂量掂量,脸色稍霁,嘴里也及时转换成小声咒骂。
“白芍,收拾收拾准备接待纪公子了。”老鸨揣了银子在袖口,又安抚了吓得梨花带雨的美艳头牌,一摇一晃地走出去安抚受到惊吓的客人了。
白芍慢悠悠从地上起来,将衣服整理得妥帖,方才敲了敲床沿,“小弟弟,出来啦。”
半晌,床底下钻出来一个身上头发上挂了几缕灰的小孩,白芍见他实在狼狈,就上前给他掸了掸。
她心口有些闷闷的痛,想正着这点痛不打紧,刚转身就往地上歪倒。
何连赶紧一把扶住她,将她搀扶到床上去。白芍刚沾到床,就赶紧把小孩往外推。
“姐姐这里脏,你坐得远些。”这张床躺过流水价的臭男人,她不想让这眼神干干净净的好人家的孩子沾惹上。
何连不听,搬了小桌旁边的红木圆凳子在床边坐着,守着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白芍。
“等你好了,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