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风茗明白了。”风茗抿出了一个微笑,微一颔首后边准备起身,“待到结案,我再去将此事查明。”
近来吴郡顾氏在朝中颇有几分得势,如今裴绍——或者说他背后的长秋宫皇后——是明摆着要利用这个案子去“提醒”一番顾氏新锐。于情于理,自诩不接手朝堂之事的风氏商会都该放手作壁上观才是。
然而话虽如此,风茗心中为这即将定论的冤案多少还是有几分不平之意的。
“不必着急,”沈砚卿抬手虚按住风茗的手笑了笑,示意她再留片刻,语气稍稍严肃了几分,“比起此事,我更关心的是那些醉生散,顾淮之究竟是从何处得来了这么多朝廷明令禁止的药?私下卖给他的人,手上又有多少呢?这几年风城也为这醉生散费了不少心,却还是没有查出全貌。”
“看来先生也不曾有所收获?”
“不,我已查明顾淮之是从洛都石氏的手中购得药物,但石氏显然不会是幕后之人。”
“这倒是有些棘手了……”风茗不由得沉吟了片刻,“难不成此事结束后又得去调查石氏么?”
“我先行将近日的事情修书交与风城,约摸等到会审的日子,北疆也该传来回复了。”沈砚卿却是随手取过一张信纸,提笔而书。
厢房中的灯光幽幽地为沈砚卿的轮廓打上一层柔和的淡金薄光,于指尖点上最亮的一笔,仿佛一层薄薄的釉色,精美而润泽,而那烛光映衬下的容颜轮廓流畅气韵柔和,竟有一瞬惊艳。
风茗偷眼观察了一番此刻对方的神色,见他此刻虽是并未有太多困惑犹疑之色,却也微微地锁着剑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不觉敛去了几分平日里散漫随性、几近于有些不可靠的模样。
风茗会有这样的印象,其实还是多半得益于她初至枕山楼时的所见。
那时她在枕山楼下属的带领之下刚刚走入楼中,一片喧嚣与繁华的景象恰似一幅生动的帝都众生画。正在无措之间,她微微抬眼看向二楼,便见得一人一袭青衣施施然站在楼梯旁。他乌发半束半散,慵懒地倚着阑干玩弄着手中的折扇,正俯瞰着刚刚走入枕山楼的一行人,笑得风流宛转。
那时倘若不是身旁的下属及时开口,风茗全然不会把眼前此人与分会的总管联系起来。
“风茗?”不意他突然地一抬头,通透清澈的琥珀色眸子里正正地倒映着风茗的轮廓,而语气是一贯的微微含笑。
风茗回过神来:“先生还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不过你今日也前前后后地忙了一整日,我见你神色疲惫,可需要先行回去休息?”
“无妨的,”风茗有几分矜持地笑了笑,“这三年来我随着先生打理商会,何时有过这样的特例?”
“话虽如此,但今日我们所能做的,确实也只有这些了。”沈砚卿不觉轻声笑了起来,“眼下时候不早,又何必在这里白白耗费时间?”
“那便……多谢先生了。”风茗的心思忽而飘了飘,她轻轻地应了一声,而后推门而出,反手又将门掩好,这才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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