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姐可有什么结论?”有人等得一时焦急,不禁开口询问道。
“幸而并非是毒物,不过是常见的菜花蛇罢了,他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风茗起身,向着门口的人们笑了笑,似有几分拘谨,“若是害怕房中会有,不妨去寻些驱虫的香料来,便可高枕无忧。”
“麻烦风小姐费心了。”石斐一面客气着,一面吩咐下人,“梁管事,将这儿收拾干净,一会儿去取些避虫的香料给两侧厢房备上吧。”
侍立一旁的管事一面应声,一面剜了那名仆役一眼,两人向着石斐行了一礼,便开始动手收拾起了方才被碰翻的摆件。
事情至此已然得到了解决,石斐当先返回了庭院中央,门外的几人也低语渐渐着散去。风茗飞速地环视了一番这间轩室的布置,屋中桌椅床铺均是由檀香木制成,正对着房门的书桌上原本规整地摆放着常见的文房四宝,只是此刻已是颇为混乱。
书桌后窗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只精巧的银纹弓弩,只是并未上弦也未配上弩箭,想来应是石斐收来的古物藏品之类。而北侧墙壁上则挂着一幅题字工笔画,匆匆一瞥间只见得画的是一只飞鸟停驻在一簇血色繁花之上,空白处题着一句“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
见众人已然散去而自己也并未有什么新的发现,风茗也不好在此多留,待她慢悠悠地回到庭中之时,西侧轩室已然洒扫完毕,风茗大多宾客皆已回屋,思索片刻,信步走向了自己的西侧第四间轩室。
刚一走入轩室,风茗便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这间轩室虽然大致结构与方才那间相似,屋中的布置却是颇为不同。
房中的帐幔桌椅均是依照女子卧房的形制布置,却也不失风雅大气。西侧窗边挂着一幅长画卷,画中枝上的一簇簇山茶开得正是浓烈,而花荫下的华服少女拈花回首,悠悠一笑。空白处题着一句“犀甲鹤头傲霜雪,入春犹见岁寒姿”,亦是描摹山茶的诗句。
桌上正中摆放着一面缠枝纹八角菱花镜,镜旁规整地堆放着几盒精巧的胭脂香粉与镂着云纹的晚膳食盒。风茗走上前取过这些物事一一看过,菱花镜做工精美自不必说,胭脂香粉均是出自洛都近来极受女子青睐的缀玉轩,而食盒之中则是一些风城特有的菜品。石斐如此八面玲珑的心思,也难怪能一跃成为洛都首屈一指的富豪而多年不变。
她取过食盒,正打算用晚膳之时,忽而便从东侧窗外瞥见庭中有人被管事领着似是要前往主厅,而那人的装束正与她先前离席之时所见完全相同。
风茗的目光不经意地沉了沉,但此处毕竟离主厅堂有一段距离,那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直到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神秘的来客才带着几分不悦的神情,随着管事离开揽月庭。
他们似乎谈得并不愉快?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管对方是来自何处,既然多半是事关醉生散的生意并且货物已到了洛都的渡口……是价格上的分歧?
风茗一面打开食盒开始用晚膳,一面漫无目的地思索着今日的见闻,这才渐渐觉出了几分早在宴会之时便存在的不寻常之处。
石斐每邀客宴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便使黄门交斩美人,宴毕,斩者常有十余人。钟太宰与大将军尝共诣于斐,太宰素不能饮,然亦不能止斐,辄自勉疆,至于沉醉。
这是风茗在远远见到那几具尸体时,脑海中在短暂空白后想起的传闻。以太宰之高位尚不能止其张狂行事,今日石斐又因何而如此轻易地听从了慕容临的劝阻?除非……他原本就只想杀那一两人?
风茗径自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乱麻般的思绪。待得她用过晚膳又取过了园中仆役送来的驱虫香料后,便将屋内收拾得当,走出了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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