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白役吗?”方有诚问了句。
当初他在河堤上干活,也是齐大人路过将他召进来的,后来他们告诉他,他不过是一介白役,一文钱工钱没有的白役。
“白役又怎么了?难不成你想进来就当官差?这个也要有空缺的。”听到方有诚的话,齐大人觉得他有些不知时务了。
“请大人恕罪,小人家中还有妻儿要养育,白役的话,小人……”方有诚有些怕得罪齐大人,但再让他傻乎乎的来服白役,他就是棒槌。
“谁跟你说白役没钱的?”齐大人却是冷哼一声,“当初每月不也发了二两银子给你吗?”
“啊?”方有诚一愣,方思勤便在一旁补充道:“我爹在衙门里干了半年,一文钱没有,倒是挨了一顿打。”
“谁打的你?”齐大人有些怒气。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自己赏识他,处处排挤自己看中的人就罢了,还扣发人家的工钱,将人赶出去,甚至还敢打人?
俗话说的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知府。
换做是县令也是一样,齐大人是去年才调令过来的,而除了他身边的师爷之外,他手底下的那些捕头捕快各种小吏,都是本地的老油条。
他们都是世袭的。
而且县衙里除了齐大人这个县令之外,还有二把手县丞,三把手主簿等等。
这就是一场博弈,要么齐大人压倒这两个老油条,要么他被这底下的人架空。
齐大人虽然有几分本事,顺利的拿到了实权,可指挥这些老油条,终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他想要找个自己的人,所以他才会看中方有诚。
不是方有诚这人能力有多强,只是他恰如其会,去年齐大人身边没人,想要一个听话、勤快、有几分本事的人,而这时候,方有诚就出现了。
他能力中等、人忠诚、力气也可以,每次交代他的任务,他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不怕苦,不怕累,不像衙门里的那些老油条,每次都偷懒耍滑,找各种理由来搪塞他。
所以,他心中起了爱才之心,好容易等到衙门里有了空缺,他准备抬举他的时候,他却‘主动离开了。’
今日见到他,他心中隐隐是有些不悦的,不过谁叫他生了一个好女儿呢,他想着自己身边正缺一个人手,让他来自己身边做事也不错。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小人不想再提。”方有诚摇摇头,并不想要再说这些事情。
之前的时候,他也想着,这些人竟然打他,有朝一日,他定要狠狠的报复回来,然而现在,他只想要跟自己的妻儿好好的过日子。
他知道衙门里的蝇营狗苟,就算他今日说了出来,县令大人也帮他做主报了仇,但那又能怎么样?他若是进了衙门,他还是白役,即使受县令赏识,论人脉、论身份,他还是不如他们。
而等县令大人走了,这些人随时可以骚扰他的家人。
毕竟,每年县衙都会派人去乡下征收税务的,到时候他们随便运作一下,想要欺辱自己的家人,轻而易举。
自从姚氏生下了三个儿子,他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胆子沉重了起来,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愣头青了,他做事总是要瞻前顾后,考虑的多一些。
他甚至变得懦弱,不再敢得罪人。
他只想着和平,想着冤家宜解不宜结。
“那好吧,既然你自己愿意放下,本官便也不追问了。”县令大人看了方有诚两眼,道:“你们父女俩今天也算是受惊了,回家好好陪陪家人,三日后来衙门报道。”
说罢,便让身边的仆役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