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托·斯·艾略特
我们可以这样说：宗教信仰意味着一种顺应自然的生活，因为它与现代的异教信仰有所区别。人么可以觉察到自然的生活和超自然的生活具有相互顺应之处，二者都与机械论者的生活格格不入，但是我们对于什么是自然的所抱的看法已经遭到极大的歪曲，结果有些人认为，不论性别，一个人要是选择独身生活，那是“不自然的”，因此令人反感；他们认为，家庭应该局限于一两个孩子，这是绝对“自然的”。假如存在更多的独身者，假如结婚的人家里人丁兴旺，或许这是比较自然的，同时也比较符合天意。不过我想到的“顺应自然”不止这些，意义比较广泛。我们现在意识到，由于不加调控的工业体制，根据损人利己原则而建立起来的社会组织，正在导致人性的畸形以及自然资源的耗竭；而且意识到，我们物质方面的高度进步乃是子孙后代可能不得不付出昂贵的代价的一种进步。姑举一端目前世人有目共睹的例子，即“土壤侵蚀”的结果——为了商业获利而开发土地，规模浩大，两代人都是如此，于是眼前好多处导致了饥馑和荒芜。我无意要人们认为，我谴责社会是由于它的物质毁坏，因为那样就是把社会的物质繁荣作为社会优越的充分检验。我的意思无非是，对待自然的错误态度意味着某些方面对待上帝的错误态度，而后果则是一场在劫难逃的厄运。较长一段时期以来，我们惟一相信的价值产生于机械化、商业化、都市化的生活方式：我们最好还是正视上帝允许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生存所依赖的固定条件。而且不必悲天悯人地看待野蛮人的生活，我们不妨学得谦虚一点，在某些我们视为原始或落后而瞧不起的社会里，遵循那种交相为用的社会——宗教——艺术复合机制，这是我们应该在更高一层水平上去赶超的。我们习以为常地认为“进步”总是固有的；而有待我们去认识的是，只有通过一种努力和纪律，其程度超过了社会至今强加于自身的需要，在获得物质上的知识和力量的同时，人们才不至于丧失精神上的知识和力量。奋力恢复人与自然和上帝的关系的意识，认识到即使最原始的感情也应该成为我们遗产的组成部分，在我看来，这就说明了戴·赫·劳伦斯的生活而且证明其正当，同时也是他离经叛道的理由。但是我们不必仅仅去学会以墨西哥印第安人的眼光来看待世界——我并不认为劳伦斯做到了——我们当然不能满足于此。我们需要学会像基督教神甫那样看待世界；原始反终的目的在于，借助更多的精神知识，我们能够回归自身的位置。我们需要回复宗教的恐惧意识，这样宗教的希望才可能战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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