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守备将军半个月前就张贴过布告,在发榜后的五天期限之内,大小轿子和马车都不准进入这个街区。这是多年的规矩,大家早已习惯,但奇怪的是,这顶小轿却大大方方地进来了,没有被阻拦。
小轿放下后,两个轿夫立即并排地站立在轿子后方,成了守卫。他们表情平静,一点不像抬着孟河的这两个差役。
轿子还没有停下的时候,后面有两个头面干净的妇女在紧随着步行。等轿子一停,她们便并排地站立在轿子的前方,也成了守卫。
这下就有了四个守卫了,前面两个女的,后面两个男的。站定,就没有了动静。这种气氛,令人屏息期待。
站在轿子前面的一个妇女似乎听到了轿内的什么指令,躬身伸头在轿窗外听了一会儿,立即来到轿子后面伫立着的一个轿夫边。妇女向轿夫说了一句话,并且用手指轻轻地指了指被两个差役抬着的孟河。
那个轿夫快步走到差役跟前,也只说了一句话。两个差役立即放下抬着孟河的椅子,小碎步跑到小轿子前,跪下,恭敬地叫一声:“公主!”
站在轿子前面的那个妇女这下才伸手把轿门打开,另一个妇女伸手去搀扶。
搀扶出来的,是一个打扮简洁而又入时的女孩子。微胖,但还漂亮。她就是公主了,一下轿就显出浑身活力,却没有架子。
一些市民在鼓掌。似乎大家都认识她,也喜欢她。对此,她很得意,满脸笑容朝四周点头,算是回应了掌声。
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公主的心事。她是皇帝的独生女儿,却至今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有意攀亲的豪门贵族当然不少,但她任性,一定要自己物色。父皇宠她,也就由着她。她希望,在科举考试中找。上一届就找过,第一名状元太老,第二名榜眼已婚,第三名探花又丑又胆小。后面的名次也看过几个,谈几句就发现都是势利之徒,见到公主选婿,骨头都软了,全都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扭头就走,也不知他们跪了多少时间。
这事,传来传去,连京城百姓都替公主着急。
但今天,公主容光焕发,胸有成竹。
这是因为,鉴于上一届招婿失败的教训,这次她作了事先准备。就在考试那一天,她请主考官在考场过道的木门后面安排了一个坐处,借着门缝观看一个个考生。从年龄、相貌看上了三个,但是,等到最后一位考生的出现,她完全傻住了。那种气韵,那番眉眼,立即把她收伏。她急急地查出这位考生登记的名字,叫金河。
“金河”这两个字,已经成了她这些天的心病,不时念叨着。昨天早上主考官呈送给皇上的录取名单中,第一眼就看到,状元正是金河。晚上她一夜没有合眼,简直乐疯了。
公主平日很少打扮,今天却稍稍花了一点时间才出门。但出门时听说,发榜之后,状元金河杳不可寻,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朝廷为了欢庆游街,急着在找,但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着急的是她。
她坐小轿到榜前,想来看看找着了状元没有。但是,轿子刚拐出小街,她就从轿窗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差役高声地在喊叫金河,而金河却被他们绑在椅子上抬着走!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看错了吗?公主在轿窗里横看竖看,一点儿不错,是他。烙在心上的人,错不了。于是,她派人吩咐差役,把抬着的椅子放下。
公主爽爽利利地走到那把椅子前,对着还被缎带绑着的孟河拱手施礼:“拜见状元郎!”
四周有很多声音在提醒孟河:“这是公主!”
孟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问题,竟被公主盯上了,便急不择言地否认着:“不,不……”
公主根本不管孟河的尴尬表情,只是一步上前指着绑住孟河的缎带,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