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西方学者对我有极大的启发。西方学者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很重视历史现场的发掘,而中国学者直到晚近还沉溺于字里行间。西方学者在挥汗挖土,中国学者在咬文嚼字。后来中国也开始发掘了,最重要的是兵马俑和帝王陵寝,这与中国历史的重点相符,但西方发掘的最重要成果却是庞贝古城和克里特岛遗址,充满了民间生态的大量遗迹。我希望在中国的废墟中也能寻找到民间生态的遗迹,这已经很难,那么至少也应该让自己站在废墟间做种种揣想。
我在东北平原上清代流放江南罪人的地方停住很久,一去再去,设想当年他们的冷暖温饱;我细细地观察古代科举考试留下的考场,了解当年万千考生们寝食便溺的状况;看到古代官衙留下的刑具我更会快步上前,感受着早已远去的血泪和呼喊……久而久之,我不肯再在叙述历史的文字中轻松地写下“杀敌五千余首”、“抄斩四十余家”这样的文字了,因此只能由学术而转向散文。
我自己知道,看中国史书,把我的心肠看硬了,而看一个个古代的生态现场,却把我的心肠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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