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氛围象征(2 / 2)

诗者,文章之蕴耶?义得而言丧,故微而难能,境生于象外,故精而寡和。

《董氏武陵集记》

他指出了艺术创作中义在言外、境在象外的特殊现象。具体的义可沉淀在象中,而在象的背后还有一种更为宏大和超逸的境界。这种观念,其实已经许诺和容纳了隐喻和象征。古代艺术理论家看到,既然要有象、境的双重结构,那么也就有表层实境和深层幻境之别,就有客观的景象和情思的景象之别。深层幻境和情思景象大多是难以用具体文字表达的,而只有把读者带入特定的境界和景象之中,他们才能体会。但是,中国古代艺术家常常以境界为归,烘托一种诗情画意,很少再有更深入的精神追求,因此,一般意境学说所容纳的象征也就有着明显的限度。只有那些受到道家、佛家和其他哲学、宗教流派熏染的艺术家才会进一步追求一种“超绝言象”的“道”和“至理”的境界,显示了精神高度和象征幅度。

嵇康用“目送归鸿,手挥五弦”的表层形态,来指向一种难于言表的太玄之道;王维用“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境界,来喻指超然物外、静待良机的心境。这种外象层与精神层所产生的优美对应关系,实在也就是一种氛围象征。

以“目送归鸿,手挥五弦”、“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样的形态来象征特定精神,无疑带有很大的模糊性。但是,在这里,模糊比精确有力得多。王士祯《蚕尾续文》云:

严沧浪以禅喻诗,余深契其说,而五言尤为近之。如王、裴辋川绝句,字字入禅。他如“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以及太白“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常建“松标露微月,清光犹为君”;浩然“樵子暗相失,草虫寒不闻”;刘慎虚“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通其解者,可语上乘。

其实,不仅是氛围象征,其他几种象征都具有很大的模糊性,即便是相比之下比较具体的符号象征也是如此。我们在上文把象征的双重结构称之为半透明结构,已经涉及到了象征的模糊性问题。

既然一切象征都具有模糊性,而艺术领域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象征的天地,那么,可以说,艺术在本性上就具有模糊性。

驱除艺术领域的模糊,就是驱除艺术领域的象征,否定艺术感知表层与精神理想的距离。其结果,必然导致艺术作品的单面直露。历史,从来未曾保留过这样的作品。

只有模糊,才能既保全感官直觉,又保全精神理想。这是连康德也觉得难于两相保全的二律背反,只能在模糊中获得最好的解决。它们两极的统一性正在于,无论是感官直觉还是精神理想,都无法用精确的标尺来度量。于是,我们也正好在这里可以结束象征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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