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身子僵住了,听话地顺势坐下,余光顺着裤腿朝上看去,对上了那双墨色的深潭。
随后她看着傅司眠在自己面前缓缓蹲下,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盘子里全是消毒用的东西。
她抿唇,沉默着。
大厅里的灯光亮得刺眼,一共三十二盏灯,布满了这一层的各个角落,此刻全都开了。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耳边蔓延,连呼吸都听不见。
傅司眠低着头,碎发散落在额角,修长的指节在棉签上一拉一蘸,随后按上了她的伤口。
“啊……”她冷不丁一颤,痛呼出声。
傅司眠面无表情地在伤口上擦拭,没有半点收力的意思,咬着纱布扯开了,半蹲的姿势也让人挪不开眼。
姜烟咬牙,一边盯着他看,一边忍住了自己嘴里的痛呼,最后连喘息声也一并忍住了,只留下微微颤抖的后背在昭示着她有多疼。
她不习惯在这种情况下认输。
纱布包好,傅司眠抬了头,深邃的眸光瞬间将她的思绪攥住了。
“痛?”他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姜烟收紧了手指,不甘示弱地回视。
傅司眠将纱布轻轻一扔,每个动作都透着散漫和不经心,唇角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目光中情绪不明,周身的温度却是发冷的。
“痛就对了。”他动了动嘴唇,“自找的痛,该受。”
自找的痛……这话大有深意。
姜烟抬头凝视这张脸,头一次看仔细了。
第一次见傅司眠,就是在游艇上。当时她在海里绝望的挣扎,被拉上游艇后便看见了靠在甲板边的男人,他手里玩着一个银色打火机,火苗在夜色中吞吐,一下又一下。
第二次便是宴会,第三次是在珠宝店……仔细算了算,今天不过是第四次见他。也是直到今天,她才凑近观察到了这张脸。
远处看便已经是惊艳,拉近了就只剩下感叹。
姜烟从小到大被不少人夸过漂亮,但她必须承认傅司眠的精致要胜过她三分,并且难得不是那种阴柔的美感,线条坚毅刚冷,最出色的便是眼眸和鼻梁,唇形也长得无可挑剔。不论是骨相还是皮相,傅司眠都牢牢占据了高地。
“今天的事……谢谢。”她低头。
“除了谢谢,没有其他要说的?”傅司眠一手搭在膝头,半蹲着正好能平视姜烟的眼睛。
姜烟抬头,动了动眉眼——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一动,昏昏沉沉的感觉再次袭来,热度也卷上了心头,立刻往后退了退,拉开了和傅司眠的距离。
傅司眠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顺带着勾起她的腿和手臂,抱着走向了阶梯。
“傅司眠?”姜烟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皮肤接触的地方烫得惊人,她咬牙忍着,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傅司眠脚步一转,长腿动了动,再次下楼——这一楼,是地下室。
姜烟身子僵住了。
“姜烟。”傅司眠开口,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低沉的声线在墙壁上回弹,有了回音。
姜烟心底的恐惧开始上升,精致的脸上一片苍白。
“你觉得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