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司眠意味不明地应声,手仍旧搭在方向盘上。
“太太让我们来告诉您一声,下一次,爆的就不是轮胎了。”保镖一板一眼,将林清湘的话转述出来,随后转身,上车离开。
明目张胆的威胁和警告。
夜色渐浓,雨幕歇了,微风卷着湿漉漉的樱花往车内飘来,偶尔有乌鸦飞过,叫声凄厉,声声不停。
水城是樱花城,街边林立的樱花树,傍水而种。而这座城市的乌鸦多得出奇,尤其凶悍,从不惧人,和樱树融在一起,形成十分诡异的画面。
一面是黑,一面是粉,一面压抑,一面剔透。
“走吧?”姜烟收回自己的视线,打破沉默。
她很识趣地没有开口问任何事情,但心底已经震动了许久。
林清湘显然是事后不解气,找人撞车,并且对傅司眠提出警告。刚才那保镖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和恭敬,做起这种事来流畅又熟稔,应该不是第一次。
“手链呢?”傅司眠转头问。
姜烟一愣,随后四处看了看,从脚边捡起那个盒子,“在这儿。”
他伸手接过,视线定在了姜烟的手腕上。
姜烟下意识要藏——那里已经有了一条, 是陆飞白戴上的。
傅司眠只看了一眼,便伸手将她手上的那条给摘了下来。
姜烟诧异扬眉。
“这种货色,不适合戴。”傅司眠道,随手打开了盒子,将玛瑙手链从盒中剔出,扯了上面的标签,套上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
双手相接,柔滑细腻的触感让傅司眠的动作微微停滞一秒。
姜烟全程都在打量傅司眠的脸,心里有种别样的怪异感,但因为对象是傅司眠,所以迟迟不敢确定。
他是不是知道另一条手链是陆飞白的?今天这条又是怎么回事?
姜烟眼神突然深了深,脑中一线白光轻闪,目光逐渐幽幽。
陆云溪说这手链是在北城的拍卖行里买到的……她前不久还在傅司眠的衣帽间里见过这条手链……随后因为一场闹剧,这条手链被傅司眠提出作为道歉的赠礼,落在了她的手上……
“傅司眠。”姜烟突然开口。
“嗯。”
姜烟觉得或许是夜色给了自己勇气,又或许今晚的果酒有点上头,她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送我手链?”
问完这一句,她自己惊到了。
“不是。”傅司眠淡淡道,抬脚开车。
“我在你衣帽间里见过这条手链。”她接着道。
“嗯,不喜欢,卖了。”
“你缺钱?”
“不缺。”
姜烟带着浓浓的疑惑打量着傅司眠的脸,随后指着他随手放在一边的另一条手链道:“这条是陆飞白的。”
下一秒,傅司眠开了窗,抓过手链一抛。
红宝石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线,落在窗外的夜色里,尸骨无存。
“……”姜烟动了动嘴角,收声回头,不再言语。
她有理由怀疑这场局就是傅司眠一手操控,但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得知了那天射箭场的事情,所以有意促成陆云溪买下手链,再利用陆云溪想栽赃的心思,兜兜转转送她条手链?
这个念头一升起,姜烟就摇了摇头。
算了,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却未必会花这个心思。
两人一路没有再说话,直到走进公寓,姜烟才开口将人叫住。
“今天抱歉,是我惹的麻烦。”她道。
傅司眠脚步顿了顿,“不管你惹不惹,都会有麻烦。”
“你公开维护我,不会引起陆家人的怀疑吗?”
傅司眠眼神里浮动着细碎的微光,略停了一下才道:“不会,林清湘只会觉得我沉迷女色,更好操控。”
姜烟眯眼,在脑中分析着这句话,再抬头就只看见傅司眠慢悠悠的背影。
宽肩窄腰,身形笔挺,懒意中透着说不出的锋利,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挑不出毛病。
她眼神深了些许,放下包包进了浴室,闭眼在水声中将水城里发生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眉头渐渐冷凝。
从种种迹象来看,傅司眠的童年都是在监控和虐待中度过的。
以他的性格,不弄死陆家人绝不会罢休,让她觉得心惊的是傅司眠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