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在知名的医学论坛“医生之家”里，还真找到了不少手术方案。但是，接连看了七八个评价较好的方案后，林杰是失望的直摇头。写方案的这几人，不是对大脑知识的认知，有不足或疏忽之处，就是严重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按照他们的方案做手术，林杰自忖自己成功的可能性近乎没有，或机率很小。他不再关注这些半瓶水的手术方案，在书房里通过网络视频，开始对学生进行一对一的指导。唐悠的手术，安排在本周五。林杰周四下午上完课后，需要养精蓄锐，所以他就把这个一对一的指导，挪到了今天来进行。这种单独的谈话辅导方式，已经持续了八个月的时间。随着相互之间的了解加深，还有学生们的不断进步，林杰不再需要事无巨细的指出他们的不足，详细规划他们他们下一周的学习内容了。现在这种辅导方式，主要变成了问答方式。前二十分钟，主要是学生提出自己这一周的疑惑，林杰解答后五分钟，主要是林杰问，学生回答。最后的五分钟，林杰根据学生的疑问，还有学生对自己问题的回答情况，综合衡量学生在上一周的知识掌握情况，并对学生下一周的学习重点，简要提点两句。这是一切顺利的指点模式。如果学生的表现不能让林杰满意的话，那学生的下一周就会很惨。每天能有四五个小时的睡觉时间，那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下午近两点，正在指导卢晓瑜的林杰，再一次接到了袁广喜的电话。“林专家，有时间来学院一趟吗？”林杰有些担心的问：“院长，是手术室的事情吗？”“不是。手术室的事情，你无需担心，我们在这一块有非常专业的老师负责，断不会出现问题的。”安了一下林杰的心，袁广喜接着道：“是这样的，从京城来了几位老专家，他们想和你谈一谈下周的那例颅脑手术。”“老专家？”林杰有些疑惑。袁广喜介绍道：“有中华医学会脑外领域的前会长，有心脑血管研究学会的名誉会长，有全国颅脑胶质瘤研究中心的顾问等。”“总之，这是几位在颅脑医学领域，曾经做出过较大贡献，现在已经退休的老同志。”“他们很热心的从京城赶到学校，想和你聊一聊。”“这……”林杰就有些犹豫。说实话，他是不太想见他们的。只是，他们从京城为自己而来，不见似乎不太好意思啊。“林专家……”袁广喜劝说道：“这几位老专家的影响力还是不小的，现国内颅脑医学领域的主力医生，研究学者，不少人都是他们的学生。”“安林医院不是还缺一名脑外科主任嘛，或许可以着落在他们身上。”他这么一说，林杰不好再推辞。他坐车赶到了医学院，在院办的招待室见到了五位精神矍铄、身体也相当健康的七八十岁，头发不是花白，就是全白的老人。陪同五位老人的袁广喜，给林杰做了介绍。中华医学会脑外领域的两位前会长张守刚、王心水，心脑血管研究学会的名誉会长董悦志，最后两位是全国颅脑胶质瘤研究中心的顾问崔安顺和彭乃成。在五位老人的身后，分别站着一位或两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很显然，他们是负责照顾老人工作和生活的家里小辈。“不错，不错，不仅长的好看，能力更是强呢。”王心水笑眯眯的打量着林杰，颌首道：“你比我亲孙子的年龄都还小，做出的成绩，却是连我们这些老家伙们，都感到汗颜，感到服气呢。”林杰谦虚的敷衍道：“老会长过奖了，我还有很多的不足之处。”“谦虚好，谦虚使人进步。”董悦志看着林杰，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称赞道：“林医生你还非常的年轻，还有非常大的进步空间，切记不能骄傲啊。”“前辈说的是。”林杰随口附和道。董悦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声道：“林医生，是这样的。”“你这次与那位美国博士的比试，已经不单单代表你一个人了，在某种意义上，你就代表着我们中国医学界。”“你要比出风采，比出风度，不要让外国人小看了我们。”董悦志举手指了指其他四位老人，说：“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虽然已经脱离第一线很多年了，动手能力在不断下降，但是经验和见识还是非常丰富的，理论水平也可以。”他呵呵一笑，道：“我们可一直没有忘记学习！活到老，学到老嘛！”董悦志接着解释道：“这一次呢，我们一起过来，就是想给你把把关，查缺补漏，让你的手术方案更上一层楼。”“林医生，现在你向我们介绍一下，你自己的手术方案吧。”听他这么说，林杰不由的看向了袁广喜。手术方案不是不可以介绍，但是，这几位老人，还有那些年轻人，是不是值得信赖呢？泄漏了出去，可就不太好了。就在林杰犹豫之际，崔安顺忽然开口笑道：“老董，先不要急着让林医生介绍自己的手术方案。”“你和老张先露一手，把你们制定的手术方案讲一讲，让林医生做一下参考，好心中有底。”董悦志有些自持的说：“老崔，你有句话可是讲错了，什么叫参考？”“林医生的水平，已经超过了我们，叫批评指正还差不多。”他又看向张守刚，问：“老张，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张守刚慢斯条理的喝了一口茶，缓缓的道：“还是你先吧。”董悦志一挥手，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拿过来了笔记本电脑和小型投影仪。一番操作之后，一份手术方案，被投影在了招待室的一面雪白的墙壁上。看着这有图示，也有文字说明的手术方案，林杰总感觉到有些熟悉。忽然之间，他想了起来、这不就是自己上午，在“医生之家”论坛上看过的类似方案嘛。虽然相比论坛上那份方案，这一份做了一些修订，但是是手术思路是一样的，最主要的是，方案中有两处疏忽是一模一样的。本来还抱有一些收获希望的林杰，看到这个手术方案，直接就是死心了。这个手术方案体现出来的层次，也就比田项禹高上那么一点，和附属医院的姜皓比起来，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董悦志笑眯眯的问：“林医生，你觉得这个方案如何，有可取之处吗？”既然敢叫林杰点评，他自然不会客气了。林杰直言不讳的道：“我就只说一点吧。”他走到投影图那里，用手指比划着说：“去除丘脑上方的这个凝血块，从左脑下方进刀，必然会经过这里。”“这里有很大的可能是，受到凝血块的挤压，移过来一点位置的感应信息转换中枢，伤到这里，会使病人的五感受损。”“再往前进刀，还有极大的可能，伤到病人这里的脑干部位，造成病人部分或全身瘫痪。”“林医生，你真的确定吗？”董悦志轻轻的摇摇头，思索着说：“林医生啊，这个方案可是我们几人精心讨论过的。”“按照推理，不应该出现你说的这两个问题的。”他想了一下，自信的说：“如果严格按照标注的这个手术进刀路线来操作，成功移除这块凝血块的可能，可是非常大的，还不会伤及到大脑其他主要组织。”林杰忍住反驳的冲动，再一次看了一遍图示，心中暗道：“这个手术行进路线，感应信息转换中枢受损，有九成九的可能。”“伤到脑干的可能，也有七八成，风险不是一般的大。！”看到眼前这位白发老人一脸的自信，还有其他四人深以为然的表情，林杰没有了纠正他错误的想法，敷衍道：“前辈说的是，是我想的偏差了。”就在这时，林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安可梦的电话，心中一动，立时接了过来，大声喊道：“什么？查出了什么？这么严重？好，好，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林杰急切道：“几位前辈，不好意思！”“我在附属医院的一位病人，出现了一点意外，我需要赶过去，我们再约时间吧！”说完这话，未等他们回应，一脸着急的林杰，就大步出了招待室。等林杰坐上了辉腾车，再次拨通了安可梦的电话，问：“可梦，你要跟我说什么事？”电话里出来安可梦嘻嘻的笑声，“杰哥哥，你刚才是不是利用我的电话，来了一个胜利大逃亡啊？”“还算是聪明！说吧，你刚才打电话是什么事情？”安可梦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卖出了版权，有钱了嘛。想问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就在这时，林杰手机传来有其他电话打入的提示音，说：“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有新的电话打了进来，我挂了。”挂了安可梦的电话，接通来电，就响起了袁广喜的声音，“林专家，你玩的这一手电话遁，表演可不过关啊。”“一向冷静如水的你，什么时候脸上有过这么急慌的神色了。”林杰呵呵一笑，不在意的道：“下次我会注意的。”“袁院长，这几位老专家，你替我挡住，招待一下他们吧。”袁广喜停顿了一下，轻声问：“林专家，那个手术方案，真的很差吗？”林杰回道：“也就是附属医院脑外科副主任医生的水平吧。”袁广喜哦了一声，叹息道：“一上了年纪，虽然经常锻炼用脑，但是出现脑萎缩是不可抵抗的自然规律。”“以他们的年龄，其记忆力，还有思维水平，已经比壮年差了不少了。”“即便是不服老，但是自然规律却是不可抗拒的。”他又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几位老专家，我会好好招待的。林专家，我希望，你能理解他们的心意……”林杰认真的道：“他们的关切和热心，我明白的。”“这一次的手术较技，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负自己，不负所有人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