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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光亮充足的音园处于一片宁静当中,只有夜风吹拂桂树,发出飒飒的树叶响声。
林时音今天坐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理应疲惫了休息了,可如今都十一点多了,女人还坐在次卧的阳台上吹风。
她并没将时九第一时间从苏家庄园接回来,还是依旧让时九跟苏老待在一块儿。
“虽然是五月中旬了,但晚上还是比较凉。”薄承御给林时音拿了件外套。
林时音在阳台上坐了许久,约莫有两个小时了。她在想,准确来说是在选择,她究竟要不要答应让薄承御去做移植手术?
现在那人的肾源是用不了了,只有薄承御才能移植!
可是他的身体还没好,体温偏低,最近这段时间为了工作经常熬夜。加上苏医生所说,就算是正常健康的人做了移植手术,日后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症状。
那么更何况薄承御?
一个月前她是怎么说服自己要薄承御去做移植手术?现如今怎么会这样纠结?
就好像,手心手背都是肉,选择哪一方她都会疼。
选择让薄承御去做移植手术,那么他的身体自然会每况愈下。选择时九暂时不动手术,另外去寻找肾源,那么她就是在拿时九的生命做赌注。
但凡日后哪一天时九忽然发热,万一抢救无效没从急救室出来,她想她会崩溃。
到底该怎么选择?
谁能给她指一条明路?
“承御。”林时音一言不发良久,最后只是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后就靠在他怀里。
“三天后小九会平安从手术室出来,以后他就会跟别的小朋友一样健康,他也可以上幼儿园了。”
“那你呢?”
林时音也没想过自己会本能下意识问出这句话,仅仅只是因为想到他,仅仅只是想知道他的以后。
同样的,薄承御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犹豫了两秒钟。
他将怀里的女人稍稍搂紧了些,再看向远方的星河。今天的夜空没有星星,就连北极星都隐没在了云层之后,光亮少了。
“我自然还是小九的父亲,你的……”
丈夫两个字薄承御没说出来。
好几秒钟之后,他才语调轻慢地说,“……你的丈夫。”
他与她在北欧领了证,薄承御与时音,京城薄家的薄承御与北欧时家的时音在北欧的民政局领了结婚证,那就是在北欧法律内承认的夫妻。
他是她法律上的丈夫,从领证那天开始就一直是。
他的遗产会由他的妻子全部继承,他是她的丈夫,所以他的一切都将会属于她。
“明天我们去外公那把小九接回来,我上次答应要带小九去游乐场,这个承诺一直还没兑现。”
“不是带他去过一次了吗?”林时音记得清楚,薄承御带时九去过一次主题乐园了。
“你也要一起去。”薄承御收回视线低头看她。
他的眼睛深邃,离得这样近,他的一双眸子里只有她的模样。
“小九说,想爸爸带着他和妈妈一起去。”
“好。”林时音靠在他怀里,她换了一个姿势,将脸埋在他胸膛中,最后伸手抱着他的脖子。
“承御我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你去做移植手术。”
优美的谎言总比善意的现实好听得多。
纵然知道她这句话是谎话,可薄承御还是当真了,仿佛她就是关心他的妻子,好像她还是曾经那个爱他入骨的林时音。
他以林时音的丈夫的口吻回复了她:“音音,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