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抵达洛阳后,按惯例献俘游街,大王子只叫人选了几百个高大健壮的楚俘去,其他的都提前分了,北燕官兵人人有份,官大的多分几个,先挑,小兵少分几个,只能得着人家拣剩下的。
让刘遗失望的是,明明有许多少年男女可选,徐放还是坚持将他要在了手里。
一路上过来,被徐放强行侮辱的次数已经数不清,开始时徐放下手比较重,每次都让刘遗带着伤走,后来或许是发现这个南人比较容易受伤,下手便轻了许多,但对刘遗来说,还是不堪忍受。
跟着其他十几个战俘来到徐放的府邸,徐家管事给各人分派工作,都是些粗重肮脏的活,还怕他们逃跑,每个人脚上都套了一副脚镣,这样做起活来肯定更加吃力,但毕竟有了确切的容身之所,楚俘们还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这个府邸应该是前秦哪个富户的宅院,被徐放占了,总体设计布局没怎么变,只把院子里原先明显是花园的地方改成了平地,铺上黄土,旁边竖着兵器架,摆了两只石锁,想来是徐放练武的地方。
府邸中来来往往的下人并不多,女子尤其少,倒是有不少兵丁往来,有巡逻的,也有纯粹打杂的,粗略估计起码五十多人。
刘遗身上一直有伤,旧伤未复便添新伤,尤其□□反复被撕裂玷污,已有些溃烂的意思,好在抵达洛阳后,徐放再没来找过他,让他有了些喘息的余地。
楚俘们念在同袍的份上,还算照顾他,尽力帮他分担一些工作,饭永远不够吃,他动作最慢,也能好歹分到一口吃的,不至于饿死,但身上的伤却毫无办法。
没有干净的水,没有干净的衣物,更没有干净的环境,伤口的红肿溃烂日渐严重,曾经在别人身上闻到过的腐烂味道,也渐渐从他的身上传出来。
刘遗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地死掉,有一回望厨房搬柴禾煤炭时,趁着看管他们的士兵不注意,偷藏了一小把木炭和一小截生锈断裂的柴刀在怀里,晚上等大家都睡了,小心翼翼挪到屋子的角落,引燃木炭,撕下裤脚一截破布,在柴刀断裂的尾端厚厚缠了好多层,横持着刀子在火上反复烧,待刀子烫得几乎拿不住时,狠狠心,朝小腿上一处溃烂用力割下。
滚烫的柴刀碰到皮肤,发出嗤嗤的声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却给咬得出了血。他不擅用刀子,手里的柴刀也没有刀柄,又钝又全是铁锈,非常难用,他连续割了好几刀,也没能将伤口所有烂肉都割掉,反而淋漓不断,痛得他手都软了。
大概是皮肉烧焦的味道比较刺鼻,靠近这个角落的一个楚俘被惊醒,揉揉眼睛向刘遗这边看过来,待看清刘遗在作甚么后登时吓了一跳。他一跃而起,冲到刘遗跟前一把抢下他手里的生锈柴刀:“你不要命了!用锈了的刀子割肉!”
刘遗疼得浑身打战,嘴唇都在哆嗦,强笑道:“伤口,一直不好,我想,烧一下……”
“愚蠢!”那人将还烫手的刀子丢开,撕下还算干净的一条衣服将刘遗不断流血的腿包起来,道:“你这伤口必须立刻处理,不然会死。”
他是经历好几次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见了太多因被生锈铁器伤到身体而死的人,何况刘遗本来就有伤?
然而深更半夜的,楚俘们无论怎么叫门,都不见有人来,大家干着急,却无法可想。
捱到第二天清晨,刘遗发起热来,北燕士兵来开门时,楚俘们向他们讨些伤药,却被北燕士兵们拒绝了,其中一个走到刘遗跟前,低头打量了他两眼,冷笑道:“装死么。”他提着刘遗的手臂拖出门外丢在地上,拉开裤子就是一泡尿浇在刘遗脸上,刘遗本来烧得迷迷糊糊,被尿一激,猛地坐起身。
那士兵大笑:“就说是装病,一泡尿就治好。”
楚俘们心中激愤,有几个按捺不住要冲上去理论,却被那老兵一把按住。他瞪着那士兵,道:“刘参事一路上都给将军侍寝,回到洛阳,将军特意将刘参事要到府里,如今将军还没说如何安置徐参事,你们就看着他死了不成?”
那士兵一怔,随即恶狠狠道:“管他什么刘参事李参事,俘虏来就是奴隶,死了不过一块席子卷出去!”
那老兵傲然道:“有本事你就让他这么死了,看看回头将军如何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