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遗慢吞吞回答:“要砍,在大王子怀疑小人是楚军细作时已经砍了,大可不必等到现在。”
粗糙的马鞭柄伸过来,挑起刘遗的下颌,大王子审视地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方道:“得罪徐放的后果,我担得起。”
“得罪大王子的后果,小人也担得起。”刘遗抬眼与他对视片刻,随即转脸要躲开马鞭。大王子手快,一把捏住他的脸,强迫他继续与自己对望。
“不惜雌伏也要偷生,却为嘴头上的胜负丢了性命,不亏么?”
刘遗毫不退让:“因为小人知道,大王子不会为一时意气就杀了小人。”脚下就是战场,喊杀声惊天动地,他的双眼在漆黑夜色映衬之下亮如星子。
这一刻,他既不是战俘,也不是脔宠,更不是飘然物外的望北刘郎,大王子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不安。他放开刘遗,转向恒阳城的方向。
沉睡的恒阳城已被惊醒,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南门外,楚军攻势正猛。
“楚军大营被三面夹击,苏迈为甚么不固守营地,反而大举进攻恒阳城?”这像是提问,也像自言自语,“这是兑子?楚军大营,恒阳城,在苏迈眼中,哪处更重要?”大王子遥望战场,“刘郎是楚人,对苏迈的了解应当比小王更深,可有甚么想法?”
“大王子心中早有定论,哪里用得到小人置喙。”刘遗眉眼低垂,“大王子有吃掉楚军大营的把握,楚军只怕未必。”
又是一阵爆炸声从恒阳城中传出,二人□□的马匹不安地原地踏动几下,大王子轻轻抚摸□□战马的马鬃,道:“恒阳城中如此热闹,刘郎的知音不知可安好,小王甚是担忧。”
刘遗的语声毫无波动:“小人的知音,不是大王子么?”
大王子忍不住仰天大笑:“楚帝实在没有识人之明,小王可没他那么愚蠢。希望有朝一日,刘郎能放下成见,为小王所用。届时小王必倒履相迎,以国士待汝。”
恒阳南门外打得热闹,其他三门尚未受到战火波及,尤其距离最远的北门,除了城头,其余地方还是一片黑暗。
守军早就接到命令,叫时刻戒备,但北门方向被攻击的可能性太小,要打到这边,楚军先得突破大王子的防线,所以这些人更可能是在需要时被调去支援其他城门。
这自然是谁都不乐意的。
这时,恰好有一个满脸又是血又是土的小兵步履沉重,咣咣跑到城门下,高举一块令牌,对着守军大喊:“加强戒备!加强戒备!城中有楚军细作!将军下令四门严查,一个都不能放出去!”
城上城下的守军立刻骚动起来,争着来问:“甚么细作?长甚么模样?有画像么?有咱们兄弟在,叫他变成苍蝇都飞不出恒阳城!”
那小兵转眼就被城门口最近的几个守军围住,他顺手把令牌揣回怀里,搭着其中一名守军的肩膀喘了半天粗气,才道:“来不及画像,但我们几个兄弟和细作打过照面,将军便叫我们分到各门做眼睛,所有要进出北城门的,一律先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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