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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得太久，林润雨第一次被人搀扶着站起来，感觉头晕得厉害，腿脚也软得厉害，适应了大半天，总算能用没伤的那条腿站得稳稳的，却还不能走。他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撑着医杂兵的手，刚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就险些扑倒下去。
医杂兵劝道：“将军别心急，腿骨刚长好，医官只让每天站一会，还没让走呢。”
林润雨不死心，抓着他的手金鸡独立站了一会，又试探着往前伸出脚去。
“腿不想要了？”威严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林润雨还悬在空中的脚瞬间收了回来，讷讷地转头：“苏帅。”
医杂兵忍着笑，扶着林润雨坐回榻上。苏迈手里抓着一个油纸包走进来，话里隐隐有些怒气：“你就不能老实点？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做独腿将军了？”
那医杂兵大概是怕林将军当着他的面被大帅批评过于尴尬，很知趣地找个借口退了下去。
林润雨的眼睛却只盯着苏迈手上的油纸包，从那里散发出来的香气过于熟悉，吃了两个多月流食的肚子登时叫得没完没了，他忍不住问：“那是……鸭子？”
苏迈恨不得翻他一个大白眼，咬了半天牙，才没好气地回答：“不是。”
“肯定是，我都闻出来了！给我带的？”林润雨鬼灵精，早看出苏迈表面上凶，其实对他特别容忍，便嬉皮笑脸地摇尾巴，“洞明哥哥最好了！知道我馋鸭子都快馋死了！”
这声哥哥叫得苏迈心尖上一颤，油纸包险些没拿住，他定定神，将油纸包放到桌上，道：“真的不是，是鸭油饼。”
其实能弄到这点鸭油已经是千辛万苦的事情，但苏迈不知怎么就是觉得有些歉意，便放软了声音安慰道：“等咱们回去江南，顿顿给你吃鸭子，把这些日子欠的都补回来。”
就算只是鸭油饼，对林润雨的诱惑也太大了，他立刻大无畏地用一条腿望桌子这边蹦，苏迈简直七窍生烟，也只能上前几步一把接住他：“行了，别蹦了，我扶你过去。”
苏迈手劲大，说是扶，倒不如说是抱，林润雨几乎脚不沾地就被安置在了桌边的椅子上，等林润雨做好，苏迈便忙不迭地松开手。
林润雨也没在意，伸手去拆油纸包，苏迈掩饰甚么似的在他对面坐下，给他倒了一盏茶，推到他面前，轻声道：“还烫，你慢点吃。”随即便把双手藏在桌下。
油纸包里一共四只鸭油饼，长圆形，滚烫焦黄酥脆，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每个都不大，顶多小孩手掌大小，却把林润雨吃得眉开眼笑，他一边吃，一边特别不要脸地说：“等回去江南，金陵遍地是鸭子，也不用你给我找补，你要真对我好，就和我说说，我之前究竟做错了甚么？老这么吊着我，都快憋出病啦。”
大概是吃得开心，林润雨的眼睛分外明亮，一眨一眨地，竟有几分幼时天真懵懂的感觉，苏迈的心不由自主软下来，几乎想去摸一摸林润雨的头，好在理智尚在，又刚好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便收摄心神，开口道：“你的错可不止恒阳城一处，说来可话长了。你吃着，听我慢慢说。”
林润雨唔了一声，他满嘴是鸭油饼，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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