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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监的任芳任大监终于得到消息，兴师动众带着一群人赶来时，明光殿里的人已经几乎走光了，只剩几个面目陌生的汉子在庭院里打扫。
前几天才弄干净的庭院如今满地碎砖烂瓦，庭院正中还莫名其妙戳着一根灯柱，两个汉子一上一下抱着灯柱使出吃奶力气往外拔，脸都憋红了。
没有任何人理睬任芳，他试着喊了一声，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反正那几个汉子全都一副木呆呆的模样，只知道埋头干活。
任芳没办法，只好自己走进去。
好在明光殿大门洞开，一眼便能瞅见靖南王正在殿上，面前一具矮矮的屏风挡住殿外吹进去的寒气，屏风上方有袅袅的白烟升起，不知靖南王是在品香还是煎茶。
任芳立在门外向内行了一礼，道：“老奴内侍监任芳，求见靖南王殿下。”
靖南王眼皮微微抬起，上下打量了一下任芳，放下手里的东西，慢吞吞地扶着旁边大汉的手站起身向他回了半礼，道：“任大监好，不知大监拨冗登门，有何指教？”
这种颇有几分怠慢的态度让任芳有些意外。内侍监在宫中地位仅次于掌管禁卫的御马监，统领内廷外廷所有宫人内侍，耳目灵通，便是大王子也对他客客气气，难道这么多天过去，这名为嫡出实际权势还不如庶出诸皇子的靖南王还没有了解到内侍监的作用？
他轻轻嗓子，道：“老奴此番冒昧求见，为的是明光殿忽然遣散所有宫人内侍之事。靖南王大概有所不知，咱们宫里用人都是有定例的，哪个宫室该有多少宫人、多少内侍、多少粗使下人，甚么时候进新人，甚么时候把不堪用的换掉，这些都得按规矩来。靖南王忽然把所有人遣散，都没有知会老奴一声，这个……让老奴着实有点儿为难。”
“明光殿里的人都是侍候我的，我不想用了也不能随意遣散？这里头还有规矩？”靖南王惊讶，“这个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来来来，大监请坐，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大监今日赏脸登门，刚好为我讲讲这宫里的规矩，省得我一直糊里糊涂。”
欸？这靖南王是装傻还是真傻？胆敢一口气遣走所有人，无论各自背景如何，难不成真的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靖南王的态度越发殷勤，让任芳坐了主客的位子，还亲自为他舀了一盏茶，道：“大监请讲。”
任芳瞟一眼那一直跪在旁边低眉垂首的大汉，似有所指。靖南王会意，对那大汉道：“你去门外看看他们打扫得如何了，叫他们快点。”
那大汉应道：“是。”便起身出去，还特别懂事地将殿门轻轻关好。
大门隔开外头的冷风和嘈杂，靖南王亲手煎的茶也格外清香馥郁，任芳看这位有一半汉人血统的天降皇子也觉得顺眼了不少，在靖南王轻声细语的询问下，便语重心长地将宫中各项规矩拣要紧的一一讲给他听，末了加上一句：“这些规矩，只要在宫里一日便是要守的。靖南王先前不知，不知者不怪，那些人不中靖南王的意，遣散就遣散了，老奴这就回去亲自挑选一些得力好用的，今儿就给靖南王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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