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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消寒宴，宴席摆在皇宫外廷的梅花坞，这里有座二层小楼，掩映在重重叠叠的梅花树中。
此楼设计颇富巧思，二楼可以摆放宴席的地方其实只有一半，另外一半是歌舞杂耍班子演出的平台，中间用双层栏杆隔开。双层栏杆之间是空的，大约五步宽，走过去凭栏可以俯瞰一楼的乐师，楼下奏的乐曲通过这缝隙传上来，不知是什么原理，听着分外飘渺，有种空谷回音的感觉。
坐在二楼，鼻端是暗香浮动，耳畔是曲声悠扬，眼前舞姬妖娆，却全隔着一层纱似的遥不可及，恍若来自九天之上，置身其中，宛若仙境。
这地方选的实在无可挑剔，只是空间太小，可以摆设的席位有限，因此今年皇家竟只请了十几个人参加消寒宴，较往年那种一眼望去数百人的宏大场面迥然不同。
人少，布置得就更精致。每张几案旁都有小炭炉，各有女使跪坐在炭炉边守着，上面架了个南边很少见的锅子，热气腾腾煮着羊肉口蘑干笋豆腐等物，香气扑鼻。锅子旁边还有个温酒煮茶的小架子，用起来极为方便。
这种布置考虑是极周到了，但只有一个问题——今年设的都是席地而坐的矮几，椅子又是带扶手的无足圈椅，铺着又厚又软的锦袱，而且异常沉重阔大。人一旦坐定了进去，再要站起来非得有人帮忙往后撤撤椅子才行，腿脚不好使的人要起身还得有人搀扶，便越发麻烦。
这要是席间频繁相互敬酒，旁边伺候的女使只怕搬椅子都要搬断了腰。
林润雨慢吞吞走上二楼，头一眼就看见坐在首席的苏迈，腰背笔直神情冷峻，不像是来吃宴席的客人，倒像马上要开战备会议的大帅。
这皇帝把他放在首席也不怕倒了胃口。
王大监将他引到最末一席坐下。这里位置偏僻逼仄，往左挪挪是栏杆，吃东西时要是不注意掉了箸子，可能就直接掉到楼下去了，往后挪挪则是柱子。那女使要帮他搬椅子只能伸长手从侧面使劲，分外吃力，而且可以挪动的位置有限，他一旦坐下，再要出来可是千难万难。
更加尴尬的是，一旦乐舞开始，所有人的眼睛都会转向这边，视线刚好路过林润雨的位置。再加上他腿伤未愈，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真有人来敬酒，他不得不站起来还礼，只怕满屋子的人都可以看到他的狼狈样。
皇帝这是甚么意思？自己没有带刘恒来，所以要给他个下马威？
他坐下没一会宴席便开始了，陈睿笑容满面地废话几句，大家也站起来跟着废话几句，一人喝一杯酒，哈哈一乐，之后的任务就是开怀畅饮，吃喝谈笑。
王大监觑个无人注意的空当附到陈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甚么，陈睿不动声色，低声问：“他把那孩子留在孤山了？”
“咱们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一起在孤山上的马车，今天早上从驿站里出来时，林将军怀里还抱着那孩子，这大雪天车轮印记清晰，缀着的人没发现他们从驿站到进城门这段路中途和别的甚么人接触过，老奴也不知道他何时把那孩子送走的。”
陈睿微微蹙眉：“不要声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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