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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琮案在各方心照不宣的共同打压下,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大家视野中,似乎全无波澜。
至于有多少人会因为这种缺乏证据然而足以让人产生遐想的案子对刘遗生出甚么误解,却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了。
好在经此一事,李梁倒是坚定了和刘遗合作的信心。第一,刘遗作为无兵无权的靖南王,巧妙地利用各方关系的不均衡,以三寸不烂之舌说退来势凶猛的城防营官兵,表现实在让他惊艳;第二,皇帝太明显的偏心眼;第三,对手迅速偃旗息鼓明显后劲不足,且有传闻,穆哈族对于大王子在这件事情上的毫无作为颇为不满。
看来刘遗还真的是奇货可居。
或许是姜侯心中有鬼,也或许想在刘遗这边卖点人情,竟没有在扶头酒买卖上难为李梁,最后商定的条件远比李梁预估的优渥。李梁不肯错过良机,趁热打铁,埋头做起了青盐和扶头酒的生意。为了对刘遗表示谢意,还隔三岔五地通过他的商队给刘遗带些天南地北的特产回来。贵倒不一定多贵,关键是稀少难得且都是刘遗用得上的东西,颇见用心。
乌鹭书院那边,阳平管理得井井有条,不用刘遗天天过去,也日渐踏上正轨。
一切都平静而顺利。
除了……
“二王子有阵子没来了,明天你提两坛酒给阳副掌院送去,顺便问问二王子在书院里的表现,可有甚么异常。”
“是,主人。”
“过几天家里有贵客来,我要用一道这边很难得的菜招待客人,但不知厨下做过没有,你回头把负责后厨的人叫来,我问问。”
“是,主人。”
“今晚风这样大,只怕院子里的箭靶子会被吹倒。等早上雪停了,你去看看。”
“是,主人。”
“……冷。”
“主人稍等,我去叫人给地龙烧旺一些。”
“……站住。”
“是,主人。”
刘遗一股无名火起:“你给我摆脸色么。叫你做甚么就做甚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像提线傀儡。我要木傀儡做甚么?烧火?”
徐放停住脚步,在门口立了片刻,转身回来,单膝跪倒在床榻的踏脚边,死死低着头。
“主人息怒,小人错了,请主人责罚。”
刘遗气得东张西望,伸手摘下帐钩上挂的银香囊,劈头盖脸向徐放丢过去。
香囊中的香粉洒出来,扑了徐放满头满身,他一动不动,只是低声重复了一遍:“主人息怒,小人错了,请主人责罚。”
“出去!去门口跪着,到你想明白之前都别回来。”
“是,主人。”
刘遗翻过身,面冲里,把被子拉高半蒙住头,再也不想和他说话。
脚步声响起,门轻轻拉开,外面的风声立刻犹如活物一样挤进来,隔着被子都刺得人耳朵疼。大风卷着雪花清冽的寒气迅速侵袭整间屋子,冲得烛火都暗了一下。
门又被迅速关上,寒风被挤压得尖叫了一声,便被房门阻隔在了外头,沉寂下去。
天气太冷,风大,雪也大,门窗缝隙都用皮纸厚厚贴住,还是无法阻隔寒气。除了关紧门窗烧足地龙的卧室外,连厅堂和书房都冷得像冰窖。
估计徐放还是叫人给地龙添了火,屋子里的温度很快升了上去。
可能是太热了,刘遗后背很快就出了一层汗。他把被子掀开一半,手臂露在外面迅速变得冰凉。他也懒得动弹,望着帐顶发了会呆,忽然坐起身,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