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雨怔怔地望着他,良久不语。苏迈的心越跳越急,正当他以为自己额头上的脉管马上要炸开的时候,却听到林润雨开口道:“傻子。”他轻轻从苏迈的掌控下抽出右手,屈指成拳贴在自己的心口处,“君无两意,我心如一。生同衾,死同穴,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这是军人最郑重的宣誓礼节,此诺一出,重若千钧。
林润雨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苏迈紧紧搂在了怀里。
这一抱来得突然,林润雨的手登时被夹在了两个人中间,苏迈身上的锁子甲硌得他骨头生疼。听着苏迈急促的心跳声,感觉这个气氛不大适合喊痛,林润雨开始还忍着,谁知苏迈一直不松开手,仿佛要抱到地老天荒,他终于忍不住了,微微挣了挣,道:“放开我,手夹住了。”
苏迈一呆,尴尬地松开手臂让林润雨把手抽出去。林润雨活动了一下手指,道:“你说以身为聘,这聘礼我摸摸成不成?”
苏迈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洞房花烛甚么的,他说的理直气壮,真要幕天席地做出甚么过分亲密的动作,却远比不上林润雨的厚脸皮。可是两个人才在他半强迫下定情,现在不让林润雨摸似乎显得自己方才的话没甚诚意。他一横心,道:“成。”
好在林润雨没有上来就扒衣服。他的手指先攀上苏迈的下颌,摸了摸细碎的胡茬,不满地哼一声:“马匪就是马匪,不修边幅。”随即又往上摸。
苏迈的面颊比在南楚时又粗糙了一些,但北地的风霜雨雪却也让这张脸的轮廓变得越发棱角分明。林润雨认真摸了一会,忽然毫无预兆地抡起拳头猛地砸在苏迈的脸上,然后趁着苏迈晕头撞向的时候一把推开他跳起身,指着苏迈大骂:“混账苏迈!混账忘八蛋!老子这辈子唯一一次定情,你就选了这么个破地方!提前还不说!害得我连定情物都来不及准备!”
骂了半天还不解气,他捏着拳头又扑了上去。苏迈见林润雨动了真怒,不敢再还手,左躲右闪,最后给逼得绕着树兜圈,嘴里一径求饶:“我错了,真的错了。要不,回头找个好日子,我……我去老夫人那里求亲下聘?”
林润雨更怒:“我娘还不知道!你是要气死她老人家么!”
等朱明等人终于闹明白原来这个凶悍的马匪是苏帅,刀兵相向立刻转为同袍相见,嘴里叙着别情,脸上却各个古怪。崔氏、刘恒等人还不知道大帅和林将军的事情,可不能从他们这边露了馅。
一群人循着地上的马蹄印一路找过去,待终于找到两位将军,这两个文武兼备庙算无双,把大楚皇帝耍的团团转的厉害家伙正累得瘫在地上喘气。
老远看见有人过来,林润雨赶紧站起身,一回头发现苏迈已经被他揍得鼻青脸肿,道:“你的面具呢?赶紧戴上!”
方才摘了面具随手乱丢,这会子要找却没那么容易。苏迈在附近寻摸了一圈没找见,道:“不知丢哪里去了。”
林润雨咬牙:“不戴就不戴,反正是你丢脸!”
朱明是第一个跑过来的,这种热闹他一向凑得快。谁知还没跑到跟前就看见苏迈脸上的伤,不由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属下见过大帅!楚地之事,属下幸不辱命!”说完冲苏迈挤挤眼睛,“大帅,家里葡萄架倒了?”
苏迈恶狠狠瞪他一眼:“滚!去把我的马牵回来。”
“是!”
世风日下啊,到了山东这个匪患横行的地界,连苏大帅也学会骂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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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求凰》,司马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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