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垂霖没说话,又垂眸,唇角很浅的牵动了一下,几若无痕。
根据手底下的感觉还有转动脚踝时肌肉的紧绷程度,他已经确认沐心轻微扭伤,关节问题不大。
按.摩了片刻,又揉了药酒。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中药香,还有丝丝拉拉清凉的薄荷味儿。
沐心脚踝处凉凉的,肿.痛消了一大半。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人惧怕到恨不能将这处住宅都说成鬼宅的舒垂霖,真面目是这样。
长的好,心肠还好,就是话少点。
标准的人美心善。
眼珠子转来转去,看上去已经恢复了精神,应该是不怎么疼了,舒垂霖抬眸复垂落,握着沐心小腿肚的掌心稍收紧了一些,很快又松开。
那种陌生的温热充.盈的感觉,倏然就散了。
沐心看舒垂霖满手都是药油,很不好意思:“小叔叔,你的手......洗一洗?”
看看自己沾着药油的脚,再瞅瞅干净的床单,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将脚半搭在床边晾着。
这要是舒阳家他打滚撒赖都没关系,可舒垂霖自带界限分明的气质,就让人不敢造次。
舒垂霖看着沐心无处安放的脚丫子:“今天晚上不要使劲,放松,你的房间,弄脏弄乱都没关系。”
他没带人回来过,第一次。
沉默片刻后又道:“什么时候能正常走路,什么时候放你走。”
读心术啊这?
沐心努力淡定着“哦”了一声,将脚收了回去。
药油有一滴落在床单上,很快在上面氲出一点椭圆的湿.痕,一看就不好洗的样子。
他强调了一下:“脏......脏了。”
舒垂霖这次没说什么,驱动轮椅去了房间配套的洗手间。
开放性的空间,能看到洗.浴角落遗留的水.渍。
在洗手台上把手洗干净,又回头看了那里一眼,从来不会有人在这座房子里留下这种乱七八糟的痕迹,至少在他的眼睛底下不会。
热闹又陌生,感觉......不坏。
六子端着粥进来:“小沐爷,林子哥在吗?”
他刚刚端着粥去舒垂霖的卧室,发现人不在,抹个药不是很快的事儿么,怎么还不回来。
难不成小蛋糕是骨折?
沐心看着手机上的未接电话,设置了静音。
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不高兴了就将魏云骥拉黑,好像是累了,又好像不是,第一次产生一种近似于无所谓的情绪。
也许是脚伤已经被好好的对待,所以没有平常那么暴躁。
喜欢魏云骥六年,可对方在他受伤的时候离开,见面不超过六次的舒垂霖,却愿意收留他。
转念,沐心又忍不住往好处想,魏云骥毕竟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将这件事产生的情绪都投注过去,对对方好像不公平。
可是他更怕提了,魏云骥第一反应是让他忍一忍,先确认沐华安全再说。
淦......不想了!
六子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沐心回神,手机扔到一边,看向窗户那里。
落地窗,边上放着一排花,花的价值高低不一,唯一的相同点是都被养的郁郁葱葱。
如果将这些花类比动物,好像是被奶奶养大的狗子或者猫,肥.硕极了。
不止这个房间,沐心上楼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栋别墅最多的就是花,各种各样的,像个大型花房。
只心道难怪酒吧那间房子墙纸都是绿的。
舒垂霖此时正在窗边,一株一株花看过去,窗台上放着修剪工具和水壶,他耐心的清理枯枝败叶,偶尔给吃水多的花浇一浇水。
深刻浓丽的脸,茂盛的枝叶,他整个人那种阴郁气息更浓了,但大概是沾了植物的生机,像浓墨重彩的油画,观赏性大于震慑性。
至少对沐心来说是这样。
六子端的是一个托盘,粥有三碗。
他的、舒垂霖的,还有沐心的。
沐心本来没胃口,但瞥见粥碗里冒头的大虾仁,一句“不饿”到嘴边就变成了:“好啊。”
吃到一半,碗里的虾仁都捞光,就不想吃了。
但是在舒垂霖跟前剩饭,会被说的吧?他听舒阳吐槽过,有一回舒家过节时家宴,一个小堂弟不好好吃饭打翻了碗,被舒垂霖使人带空房间饿了一天。
正胡思乱想,听得舒垂霖问:“饱了?”
刚才捞虾仁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像只喝醉的小猫,现在就成吃毒药了,真是难养。
沐心巴不得,赶紧道:“啊!饱了饱了。”
舒垂霖对几口吃完在旁边发呆的六子道:“再去拿一碗,虾仁都挑过来。”
六子高兴的应了一声,对他来说,舒垂霖想吃龙肉都必然要弄到手,只要能吃的进去。
人是铁饭是钢,有吃饭的心,还愁活不长?
几分钟后,沐心面前又多了一碗虾仁粥。
虾仁占七成,粥是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