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西耶罗在去年曾遭遇过一次反常的洪水,常年生活在低洼潮湿的潘诺尼亚的匈人竟然突然使运转多年、已成欧洲典范的水利设施失控,洪水造成了城内严重的平民伤亡和房屋损失。匈人王廷彼时将这次洪水推给外国势力的参与和破坏,但最终却并未作出实质性的报复,也没有拿出切实有效的证据,最后仅仅是以整修城市、补偿平民而告终。
她不了解不曾有过接触的匈人王子布莱达,但对她称其为小不点的阿提拉,她自问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个强大而沉默的男人从不屑于阴谋诡计,更喜欢在战场上用刀剑贯穿敌人的身体。那么,如果这样的一个人都深度参与和谋划一件事,那这件事一定所图不小。
她联络的母亲那边的科恩家族成员并不十分信任她,拒绝对她透露西耶罗西北郊的状况,但她的商队已经提前侦查到了那一带的情况。
那一带是穆列什河上游几处重要的水利设施所在地,之前突如其来的洪水正是因为那里出了问题。通过在西耶罗及潘诺尼亚其他地区的潜伏者的有关水文和物料流转的报告,普尔喀丽亚有足够的证据证实两位王子手下的心腹曾秘密潜入这里,完成了一些秘密工作。
最关键的是,她的人曾在那里附近看到路曜的手下也曾前往侦察。
她比其他人都清楚阿提拉这个名字在那个傻乎乎的萝卜头心里有多么重的分量。它几乎等同于“家人”这个词。但她同样清楚,那个严格自律、善良到根本不适合带兵的家伙会在得知他当作弟弟的阿提拉的图谋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傻乎乎的萝卜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于她自己而言,尽管阿提拉和路曜都是自己的旧相识,但一是当年她就与温和善良的路曜关系更亲近,二来阿提拉如今是匈人的王子,未来的大王,作为罗马掌权者的她不可能也不应该倾向于这样一个罗马必然的未来威胁。
作为罗马的奥古斯塔,她应追求的结果是北方强敌的瓦解,一个动荡分裂的匈人王国无疑是最有利于君士坦丁堡的。可作为那个暗自喜欢着那个温和的匈人男孩的女孩,她无比希望能给路曜一个机会,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这是她主动提供给约书亚的试探。以他的聪慧,可以很容易就确认之前怀疑的事实,而一旦他理解并达成了所谓的“合作”,就取得了主动权,他就可以在相对安全的东方拓展力量,增强实力,以有能力在即将到来的匈人王国变局中做自己想做的。
做自己想做的...普尔喀丽亚并不为自己“背叛”阿提拉而选择帮助路曜而感到不安甚至羞愧。
她不这么选择才奇怪!
从西耶罗到新罗马,上流社会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喜欢并努力追求路曜,但同样几乎没有人不认为这是她放出来的烟雾,认为这是她的计谋,以引诱潜在的敌人出现。
我放的烟雾就不能是真的吗?她暗自苦笑。
去年的诡异天灾里,因与萨珊波斯密特拉祭司的合作,罗马几乎未受任何严重损失,除了她自己因突然冒出的变异老鼠袭击而严重受伤之外。
没有人知道,所有已知药物全部失效,挣扎在血泊里、深度昏迷的普尔喀丽亚是如何奇迹般地从那种恐怖的状况里苏醒并痊愈,甚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只记得在昏迷后浑噩的梦境里,她似乎被浸泡在幽深恐怖的无边血海里,行将沉没时,路曜出现救了自己。她平时也时常能够梦到这家伙,但明显这一次并不寻常。
最典型的表现是,自从那次痊愈后,她耳边就时常有些模糊不清的幻听,反复向身边人确认才证实的那种真实又模糊的幻听。在弟弟狄奥多西返回新罗马后,这种症状就更加严重,几乎形成了清晰可闻的耳语。但当她每次试图辨别时,那声音就又重新变得模糊,仿佛来自遥远处很深的水底,就像她仍旧被浸在那无边的血海里。
而她梦境中的那些路曜的形象,也开始变得不再温和或诱惑,而带着危险和邪恶的气息,仿佛充满了肮脏和污秽。她几次从梦中惊醒,却发现那种肮脏与污秽并没能随着梦境停止而消失,那些奇怪的形象正在她的脑海中逐渐取代原本路曜的形象。
这让她非常慌张,又不敢打破自己缜密的计划给路曜写信确认,只能煎熬在一次又一次梦魇中。不知不觉地,她对路曜的信任和思念就在逐渐加剧。
此刻,在狭小的房间里,在只有普尔喀丽亚一个人存在的空旷房间里,那种诡异而真切的模糊耳语再次响起。那重叠恍惚的声音近乎呓语,杂乱而让人抓狂,仿佛能直接扰动人的心智。它夹杂着路曜邪恶疯狂的形象,伴着鲜血、肮脏与污秽,从那双好看的棕褐色眼眸里喷涌而出,瞬间就将她完全淹没...
不!滚开啊!!
普尔喀丽亚尖叫出声,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惊叫、呐喊,把门口守着的带剑侍卫都引了过来。
走廊尽头的小路,背光的拐角处,一抹黑色的衣襟瞬间消失。随同那抹黑色消失的,还有一抹奇怪的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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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与神秘学两条腿走路,猜猜主线会怎么发展?我也不知道。。。。。。。。。。才怪,请大家期待,本卷结尾的画面我已经设想好了。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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