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负手而立,沉声道:很好。”
就两个字,盗帅说得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余碗碗瞪大眼睛瞅他:“你真愿意?”
盗帅缓缓摇头:“我有更好的法子。”
——开玩笑,就算楚留香愿意,楚留香的朋友们也不能同意,广大闺中少女们也不能乐意啊!
楚留香说,倒夜香这种事情是个技术活,他怕自己做不来,弄得满城臭气熏天,还挣不到钱。既然郭兄弟有家小酒馆,不如一试,他愿意做跑堂。
余碗碗被廉价劳动力给说动了。
她已畅想起打着算盘数钱的美好未来。
于是郭大路打着哈欠出来时,便对上了两双热切的眸子,不由懵住:“怎……怎么?”醒来不见刘大哥,还当他们悄悄走了呢。
“大路啊……”小妖怪拍着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循循善诱道:“我决定征用你的小酒馆,成本全你付,利润五五分,你看怎么样?”
虽然她啥也不懂,但是眼神分外坚毅。
“嗯……昂?”少年脑子还没彻底清醒。
他满心学武做大侠,从没想过做个继承者。
但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了,稀里糊涂地应了声好,倒还是欣喜居多:“地窖里还有几十坛酒,你们随意用,也不值什么钱的。”
看看,郭大路说话多敞亮!
事情就这样离奇地定了下来。
三只菜鸡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撩起袖子便照猫画虎大干一场:清理杂物、擦洗桌椅、誊写菜单、碗筷通通浸没于沸水,再晾干到橱中……
虽说是酒馆,酒还有些,但下酒菜也必不可少,郭大路好歹幼时见过父母如何经营,列好单子便赶着早去菜市了。余碗碗擦了会儿桌椅说要调查商机,也顶着碗蹦蹦跳跳地走了。
于是满场就剩下兢兢业业的楚留香。
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粪车给劈了。
等余碗碗高高兴兴回来的时候,昨夜被雨水淋到的湿柴已被塞进了灶膛里,发出令人作呕的黑烟臭气,偏偏楚留香拿着火钳子似一无所觉。
他听见推门声向后看去,就迎来小妖怪“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屎了?”的震惊目光。
楚留香本还有心想解释,他肚子里已酝酿了无数大道理,预备去说服她。
但话未出口,便见余碗碗捂着鼻子,“啪”地将木门一关,还在外头把漏风的窗户给合上了。
“……”唉,罢了,就这样吧。
三人一通忙活,到了晚间彩霞漫天时聚到小厅内吃饭,菜不多,一荤两素,加个榨菜蛋花汤。
饭是郭大路做的,楚留香打的下手,余碗碗只在最开始淘了个米,然后便伸长脖子瞅着两个大男人在灶边转来转去,他们倒也不在意。
——谁规定烧菜做菜非得姑娘家来呢?
当年七绝妙僧无花做的素斋不也是一绝?
楚留香扒了几口饭才发现小姑娘没怎么动筷:“碗碗,怎么每道菜尝了一口就不吃了?”中午的包子她可吃了足足四个,都把人给吓着了。
“是不是菜不合胃口?”郭大路年轻的面上微微带些不好意思,憨笑道:“我打小粗惯了,手艺不好。”
小妖怪摇了摇头,夸他做的菜味道挺不错的,她不吃是因为不饿,又舔着唇咂嘴道:“等我们明天赚了钱,我再好好吃一顿!”
尽管楚留香因着她的古怪始终存着一分提防,她有时候又确实挺气人,但瞅见女孩子眼巴巴看着菜却不动筷的模样,还是生了丝心疼。
“吃饱了再挣,你这样看着我们,郭兄弟吃饭都没滋味了。”郭大路连连点头。
等楚留香给小姑娘碗里夹了个大鸭腿,见她眼睛亮晶晶略带害羞地啊呜一口,啃得腮帮子鼓鼓的,两人不由都笑了。
春末夏初,莺飞草长。
这正是极适宜病弱者出门散心的时节。
余碗碗捧着昨日喊楚留香连夜写完的传单走在街头巷口分发,她坚信“酒香也怕巷子深”,得主动出击拉几个客人。
有个鬓生华发的中年人从街东边走过来,他看起来风尘仆仆、有种疏散于众人之外的落拓感,但他的眼眸又看起来有种奇异的温和。
余碗碗搓了搓手,大胆地上了。
“大哥吃饭吗?新店酬宾,通通八八折!”
那人一愣,没有接写在粗糙草纸上的宣传单,却朝她笑了笑:“我不饿,抱歉。”声音有种温和的坚定。
“哦……”小妖怪懊丧地轻叹了口气。
她听出了这只是婉拒,他连单子都没看。
但不管怎么说,总比草纸被大娘婶子们拿去用来包鱼垫菜的好。这么安慰着自己,收回的宣传纸却被对方轻轻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