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今猜的不错,官兵没有给云寂面子。
从镇上的医馆出来,何守今和姜未若把李老头扶上借来的板车,推着他往小山村的方向去。
“姑娘,公子,谢谢你们,谢谢……”老人坐在推车上,眼中热泪盈盈,“老头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们。”
老人哽咽着,低下头。推车的轮子在小镇的青石地面上碾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何守今一言不发地推着板车,脸上神色凝重。
他现在担心的是国师。
姜未若提着药包走在板车旁,眼中同样盛满了担忧,听见老伯的话,她低下头,扯出一个笑,安慰道:“老伯,您早点养好身体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也不枉云寂以身替他换来的看病机会。
“那位小师傅他……”李老头一想到是云寂提出替他背石头走完剩下的路程,官兵们才肯放他出来看病,心中又是难受又是过意不去,那位善心的小师傅,看着那般瘦弱,怎么能背得动那么重的石块。
“他会没事的。”
朝着翼州城的方向,遥遥望去,姜未若自我安慰着。
天色黑了下去,姜未若与何守今护送老伯回到了小山村的家中,推开院门,空荡荡的,既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两三间破旧的茅屋,孤零零地,就像它主人一样。
李老头树皮一般的老脸上浮现出一抹伤感的笑:“儿女们死的死,远嫁的远嫁,如今只剩下我老头子一个人了……”
老人伸出布满皱纹,粗糙的手,抹了抹眼睛。
“老伯……”
这样的景象让姜未若和何守今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都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两个人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位晚年丧子,孤独贫困的老人,只能用行动来表达:熬药的熬药,做饭的做饭,一起等着那个人回来。
云寂回到小山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傍晚,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何守今不放心,非要骑马去翼州找他,两个人在小山村外的石河子口碰上,看到云寂那浑身泥泞,衣衫褴褛的样子时,一向刚毅的大男人何守今也不由红了眼眶。
“国师……”他翻身下马,顶着雨水走向云寂。
云寂提着步子朝他走去,脸上带着疲惫却温和的笑容:“守今。”
何守今唇角动了动,终是没有说什么,将他扶上马背,自己牵着缰绳往李家的方向回去。
烛光下,姜未若拿着治伤的白药,眼泪挤在眼眶里直打转。云寂从她手上拿过药瓶递给何守今,对他笑着说:“守今,你来帮我上药吧,伤口难看,别吓着姑娘。”
何守今应道:“是!”说着,就伸手去接药瓶,不想却被一只细白的手抢了过去,何守今诧异地抬头,只见姜未若吸着鼻子,飞快地抹了抹泪:“你去照顾李老伯,这里有我就行了。”
何守今看向云寂。
云寂顿了顿,对他点头:“老伯的情况比我更糟,你守着他,如果出现发热,立刻来告诉我。”
何守今点头:“是。”往老伯屋里去了。
姜未若闷不做声,先用热水仔细地将他后背的伤口一一清洗干净,然后掀开瓶塞,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嘶~”药粉骤然洒到伤口上,云寂忍不住发出一声隐忍的呻.吟,姜未若立刻停了下来,神情紧绷。
云寂偏过头,冲她笑笑:“没事,继续吧。”
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闷气,姜未若拧着眉头道:“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学着别人逞起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