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透过吞吐的火舌看到门外那道单薄的白色身影,几乎与外面雪白的世界融为一体。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慧真抱着头望着那一下一下磕在雪地上的人,连自己的嘶喊声也渐渐远离了。
云寂重重地磕下一个头,却迟迟没有抬起来,长廊下被何守今架着不能动弹的未若瞳孔皱缩,睁大了眼睛,嘴里大喊了一声:“云寂——”
何守今也呆住了,主子的话他不能不听,可主子的性命他同样不能不闻不问,他没有再拦着未若,和她一起奔了过去。
姜未若哭着扑到他的身上,用力将云寂抱起来,雪一般苍白的脸映入眼帘,额头上汩汩流着血的伤口令人触目惊心。
云寂紧紧地闭着眼睛,对周围的哭喊无动于衷。
“云寂!”连月也惊住了,疯狂地奔了出来。
两个女人都已经没了分寸,何守今沉痛地看向自家主子,伸手按了按他颈边的脉搏:“主子失血过多,又受了寒,快将他抬进屋去!”
未若和连月才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一起将云寂扶起来,何守今在身前蹲下,沉声道:“我来。”
没和他争,两人动作小心地将云寂放到背上,在连月的指引下快步朝东花厅而去。
躲在门边偷看的小尼姑妙圆惊呆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抬起目光看向正房中一脸惨白,仿佛僵住的师太,咬了咬下唇,从门后面走出来,飞快地跑了过去。
“师太,师太?”她扑通一下跪在慧真师太身前,面容担忧地扶住她。
慧真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两下,头一歪,整个人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妙圆的惊叫声响彻院中,惊落了雪松上的一捧白雪。
寂照庵乱成了一锅粥。
连月立在慧真的床边,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落,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命运为何要这般磋磨主子和小主子他们母子?
折腾了一夜,慧真和云寂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
连月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叫上了小妙圆去后厨熬粥,大家心神俱疲,得吃点东西,不然身体受不住。
众人心情沉重地吃了顿简餐,连月安排好屋子,道:“都累了,早些歇着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未若哑声点头。
各自回屋,将冬日的风雪都锁在门外。
走到云寂榻前坐下,未若轻轻抬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一定要快些醒来……”
“姑娘,我守着主子,您去睡会儿吧。”何守今走上前来,轻声道。
姜未若摇头:“不,我在这里陪着他。”
她抬起头来,对何守今笑笑:“你去休息,到时候我俩换。”
何守今看了她一会儿,轻叹:“好吧。”
去旁边的客房小憩了。
云寂醒来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了,太阳从窗棂照进屋子,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昏睡了许久,睁开眼睛的刹那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迷了眯眼。
等了一会,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才再次缓缓睁开,床边,一张干净的睡颜映入眼帘。
是未若。
只是眉头紧紧地皱着,似乎有解不开的心事。
云寂知道,是自己让她担忧了。
心里涌上一股歉疚和心疼,他轻轻抬起手,抚上那睡颜,想要替她将心上的烦恼一并拂去。
额头传来细微的痒意,姜未若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有些迷蒙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