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切了一声，“你别高兴太早。”
她没理会他话里的意思，指着胳膊说，“嗳，你看看我这手臂上这图案是个什么玩艺，好眼熟的。”
若木看了好一会，摇头，“你没问尉迟那个百科全书？”
“他不肯说。莫名其妙的玩了一会伤感，还突然说要圆房，说完就跑到妓院过夜去了。别提他了，整个一更年期提前了的样子。”
若木一愣，然后笑的差点撞到了回廊的柱子，“他、他、他他情商是突然变负值了么？男欢女爱的事情推倒即可，行动永远优于言语，他居然先问出来。妹子，我有些同情你啊，哈哈哈……”
她照着他屁股准备踹一脚，他逃开了。
南木在户部奋笔疾书写“招女工”细则，崔慎帮她在核查长江修补水利的工作进展。今年的天气热到变态，两人都高高的挽着袖子，没有体统。
崔慎一眼扫过去，“咦？南木，你那胎记上什么时候纹了那个图形？”
她听出了一些信息，“你知道？”
他肯定且坚定的说道：“上古的龙形纹啊。”
“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左看右看，又看了好几回。
他用手指指方向，“你像我一样斜着看就能看清了。这是哪位大师纹的，居然还能闪着荧光，好手法！”
她顺着他说的角度把手臂伸远了看，果然可以看到一条偏抽象的龙，像是回身看着某处，龙角处还散着细腻的荧光。手臂放正又变成了不知名的图案。不是吧，这么妖孽的事情都有！
这？“这龙形纹有何含义？”
他摇摇头，“慎没有研究过。上古龙纹只有极少的古籍中提到过片言，图形更是少之又少，给你刺纹之人定是位博学之家或是奇人异士。”
切！“你不就知道么？”
“崔家几百年的士族，家中古籍颇多，有些东西怕是宫里都未必有。你在哪纹的，慎也去纹一个。”
她也想知道是哪个高人干的，还在她眼睛睁开的时候看不到他，她吱唔着，想找个合理的说说词：“这个……”
“这个是南木家祖传的，出生时之每个女子都会纹一个，只是未婚之前不会显现。”尉迟容人未进声先入。
他这话能让人产生许多联想，最接近的就像守宫砂的意义。崔慎听他这样说，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但也是这一白眼，表明崔慎根本不信他的说法。
“中书令，饿了这么久，昨夜终于吃了顿饱的，怎么不消消食再出来干活？”南木嘻皮笑脸逗尉迟。
崔慎疑惑的看着南木。
尉迟瞪着她，“左仆射，要不然今晚我换个口味？”
那目光极其危险，她立即闭嘴，往后缩了缩，挤个笑脸，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我才不会有肉不吃去啃骨头。”
他立马高声接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户部没钱了，您给想点办法？”她不怕死的又凑上去。
“户部没钱了关我什么事。”他又不好说话了。
她也耍起无赖来，“哦，那便算了。吃不起饭还不能喝粥么。停晌、停禄、停工就是了。撑个一个月，钱庄的银根应该可以暂时抽出来用。”
他轻哼了一声，“你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帝后免了你这户部尚书和左仆射之职？”
“我向天发誓绝对没有这个想法。那个，崔贤弟，你先回你的官署，我与中书令有点私事。”她觉得这种时候就不适合崔慎在场了，不论是讨论私密的现代话题还是吵架，有个崔慎在，只会火上浇油。
崔慎打量了尉迟好一会才放下东西走人。
别人在说狠话的时候，千万别正面跟他杠，吃亏的是自己。南木乖乖的闭嘴不再招惹他。努力干活，实现了南岭女人西迁才有精力做下一件事情。
过了会，尉迟的火气估计是消下去了，又问道，“今天热得有些过头了，我让府上多送些冰过来。”
她连忙摆摆手，“不用，这些冰都是师傅们赌上性命运送来的，就少浪费些在这官署吧，脱掉外袍就行了。”
他脸又要变了，单调明显的拔高了几度，“脱什么外袍！穿着里衣坐在这，那些男人进来找你汇报工作怎么办？我难道连让自己女人多用些冰的能力都没有么？”
南木想，这么起伏不定的情绪，他怕是每个月的也有那么几天。她起身解了外袍，里面的女装露了出来。他又笑了。
她问道：“尉迟，这两天怎么这么不稳定。”
他没有正面回答，“南木，你与若木这半年推了这么多的新举措，为的是什么？”
她一脸的坦然，“在其位谋其政啊，不行么？”
他冷笑了一声，“你们太过主动且太急切了，我来之前去了若木那一趟，他在写货币改革及银票发行的方案，加上你现在的改革兵役制度，今年你们一共谋了四件大事。事若反常必有妖，你们是不是因为胜利无望，所以想推进空间的错位，干脆来个玉石俱焚。”
她当然不会说在等某个时间的到来，但他话里明显有话，她求知般问道：“空间错位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别跟我说你们不知这个事情，空间错位时，是现代人唯一可以在古代被除掉的机会。如果你们注定回不到现代，能除掉我们，也不算亏了。只是南木，你的同伴们骗了你们俩，大幅度改变历史根本无法错位空间，真正能错位空间的另有其它。”
他们知道大幅度改变历史不会错位空间，但从来不知道可以在错位形成时除掉他们。
脑中一直在回响着过往北郭所长有跟她说的“南木，我等着你们把他们带回来”。她没想过作为敌对的双方，为什么这次下达的命令是带他们回去。
他们在掩盖一些事情！难道这十多年的唐朝穿越生活的背后，真如尉迟所说未必是站在历史正义一面的？
她丢下尉迟，跑到门下省找到若木，跟个单细胞动物一样在他办公室里转。“明知道我们敌不过，为什么还让我们带着他们回去，为什么不告诉我错位形成的过程是唯一可以消灭他们的机会。”
他一把拉住不停在动的女人，“南木，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输过，他是相信我们可以做到的。再说，如果时空真的开始错位，后世消失，一切无法挽回，我们除掉他们又有何用？我们俩也根本不可能从武力上消灭他们。”
她有些神经质一样，表情不停的在变，“可他用的是一个带字，以往的任务都是打败他们，不是带他们回去。还有，尉迟说错位空间的另有其它，我怎么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与北郭老头所说的保住皇权便不会有时空错位是两回事。”
若木一愣，“什么意思？”
她阴测测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我。”
“盯着你？错位形成与你有关？”他吃惊的看着她。
“开什么玩笑，时空能量转换怎么可能只与一个人有关。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给他一捣乱，她反倒轻松下来。
若木心里叹了口气，“你神经别绷那么紧，最近两个月我生怕你绷断了。既然结了婚，调整一下状态，好好享受结婚带来的好处。”
耶嘿，“我怎么听你这话里意思是想把我真的卖了，搞个弄假成真什么的。”南木又扑上去揪着他耳朵。
若木连忙换口，“啊呸，表达有误，应该是：既然结了婚，角色转换就要同步，完成目标是第一要务的。”
她松了手，恨恨的呸到：“下次去宫里，别想我带崔玉莹的消息出来。”
他面部几乎不可见的僵了一下，很快又嘻皮起来，“唉哟喂，你怎么跟尉迟容一样，认为我喜欢的是崔玉莹呢，真是两口子！”
“你不喜欢，上次来唐后的回写历史，为什么不抹掉我们与他们的相识？”
“桃花债没回写的又不止这一回，好多不都留着的嘛。古代的这些妹子，我相对喜欢那些抛头露面的，比如书画。”
“书画你就别想了，她喜欢尉迟。”
若木忽觉想抓狂，“我是打个比方，比方懂不懂。神啊，结个婚，怎么把这个女人变得智商为负了，你怕是爱上那人了吧，恋爱中的人智商会出现负数的。”
她又笑得稀里哗啦的，“错，我是爱上他的钱了。回了现代第一件事就把字典中“富可敌国”给替换掉，敌国算个屁，敌宇宙才是本事。”
“对了，说到这个钱的事，妹子，你跟他睡一个屋里，就不能想办法弄明白那么多钱从哪来的？你瞪个大眼睛看着我干什么？不懂用什么方法？你是女人，温柔、媚惑、体贴、撒娇，什么都可以当武器。这都要我教？太过分了。”
她把手一摊，“很不幸的告诉你，他喜欢的是吟月居里那种型号的，我这种高头大马，不是他的菜。”
“屁话，不是他的菜，他能千方百计的讨好你、娶你？”
她收起了笑脸，“四大帝星只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作用，只有他知道。如果他不做一两件让我产生错觉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对我是有真感情的，我不相信他对我有真感情，又怎么放松警惕，不放松警惕又怎么会走进他设定的场景里。”
若木指指她，“你这个女人真变态，冲动的时候不顾一切，冷静的时候又可怕到死寂！”
十几年前她也是个正常的大学生，虽有些小脾气，但至少阳光、开朗，不像现在凶狠、复杂、神经质的样子；若木申十多年前帅气光朗，现在呢，冷酷、算计、风流，人性的丑恶在他们身上都能找到。那个时光的通道除了留给俩人永不衰老的容颜，还有斑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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