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回家洗过澡，那个人已经在床上看书了。她调侃他，“你怎么像个老人一样，每天作息这么健康。”
男人翻过一页，似是无意在问她：“你今天去过公司了？怎么没去我那。”
“不想被你秘书盘问我半天。”他，有一个庞大的秘书团，层层下来，一般人没有勇气去见他。
“投完标且中了标，业务部门肯定不会放过你，晚上这饭是想你留下来吧。”
关于人心的揣测，尉迟一向像个老练的政客。
她点点头，“我可能心理方面出现了毛病，回来这一年半，跟人相处总是很冷淡，如果去做业务，会不会有可能扭转一下这个毛病。”
他笑着放下书，“你的热情是有待提高，尤其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卖保险可以提升你的烟火气，那是件好事。”
她鄙夷的看他一眼，“我的热情？对你？太糟蹋了吧。”
“耶？竟然敢嫌弃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每回看她跳着叫的样子，他就笑得格外嚣张，仿佛逗着她炸毛是个很愉快的事情。
南中钢铁的会议室里，他们的一个副总参加了招标解答会。
副总轻佻又轻僈的翻着标书， “大唐保险？这是个什么公司，怎么没听过。”
南木的领导有些讨好的回道：“齐总，我的股东是大唐金融，国际上最大的金融公司。我们虽起步晚，但服务能力是双a，远远高于我们的市场占比。”
齐副总翻了翻眼皮，面无表情且有些刻薄的样子，“公司这么小，万一有事故，你们赔得起吗？”
“我们与世界三大再保险公司都有再保合同，我们集团也有再保公司，即使真的遇到风险，保障是没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么大的单子，万一出点差错，我们也不好跟大老板交待的。”齐副总两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很明显的待价而沽。
老张一听有戏，连忙说道：“齐总，各位领导，问答时间太短，也说不透彻我们的优势，今晚公司正好有个休闲聚会，如果有时间的话，邀请你们一起参加一下如何？”
齐副总眯了眯眼睛，看看左右的下属，“那我们就去看看？正好忙了好些天没有轻松一下了。”
晚上订了外滩十八号招待他们。齐副总坐在南木旁边，一口一个美女或妹妹，大黄牙在明亮的灯光下十分的明显。“妹妹，咱们第一次见，来，哥敬你，咱一口闷了……妹妹，咱们这么有缘，喝一个不够，应该连喝三杯。”
说着手还放到了她的大腿上。她笑着看张总，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假装没看见。
她摇摇头，把老张的评价等级又下调了一级，她小声说，吃完饭还要消消食才好，春满人间的茶点可是一绝。齐副总很开心，催着大家加速喝完了那一箱茅盾，毫不犹豫的就去了春满人间。
春满人间的绝，在于美女整齐性感，清一色一米七以上，身量苗条但三围诱人，它的绝还在于里面装修雅致，毫不俗气。这样的氛围下有美在怀，喝着茶也好，酒也好，都是很舒心的。
南木挑了9个小妹，在场男性都标配了一个。
“诶？妹妹，我们都有人陪了，你不能光看着呀，也安排一个帅哥陪着。”然后老齐帮南木挑了一个小鲜肉。
看他的样子，估计要比南木小十岁。他老练的坐在她旁边，“美女，第一次见面，喝一口认识一下？”
“RIO就行了，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
齐副总在旁边搂着美女笑道，“妹妹，这么帅的小哥，你们喝RIO哪有氛围嘛，来点红的。哟，这首歌哥哥会唱，你们等着哈。”搂了美女去唱歌。
小帅哥立即拿了支红酒过来，“美女，那我们喝红的？”
南木按下他开酒的手，“今儿可是我买单。”
他却笑着紧挨着她坐下，熟练的倒了两杯红酒，“相遇即缘。喝了这杯再喝RIO。”
南木接了酒杯问他叫什么名字。
“白居易”
白居易，老子还李清照呢，“本名，不是你在这里的名字。”
小帅哥也算痛快：“钟喆。”
她哼了一下，“老板可真风雅，给你们取的都是古代文人的名字。”
“能赚钱就行，叫什么有什么关系，杰森还是李白，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也是，能赚钱就行，叫什么不重要。南木出去找了领头妈咪，一个穿着刺绣旗袍薄施粉黛的俏佳人，她拿了五沓钱给她，告诉她里面要是有人要出台，这钱由她来付，然后打了声招呼提前走了。
整个欢场楼隐在一片很大的绿树中，周围自然环境极好，偶尔还有蛙声传来。她脱了高跟鞋拎在手上，等司机过来接她。
一上车司机就跟她说尉迟今天不太开心。
“有什么事情？”
“听秘书说今天公司来了人，然后他就不开心了。为首的是个60多岁的，来的时候坐的是老板专梯。”
这个年岁，还能让尉迟不开心的，只有帝都的那位。
回到家已经10点多，他破开荒的没有在床上看书或上网。只是拎了瓶红酒坐在飘窗上。
他见她进来，招呼着：“南木，过来陪我喝一杯。”
她指指自己还闪着别人脸上亮粉的衣服，“我先洗个澡，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他不干，“先过来。喝一杯了再去洗。”
她轻喝道：“跟你说了味道太重，酒味、烟味、脂粉味，什么味道都有。给我十分钟！”
洗完她也一起坐到飘窗上，这么一小会的功夫瓶子已经空了。
他靠着窗子看向外面，“司机跟我说你去春满人间了？以后去那应酬不用掏钱。”
她一听明白了，这个场子是他的。好家伙，妓院从古代都开到现代了！
“好。你爸来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让一步吧，他都60多了。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凭什么是他让！“不让！他一听我结了婚，当时就跟我急。”
“他是不满意我的出身，还是不满意别的。”
“我没跟他说你是谁。这么多年，谁都可以评说我的事情，唯独他不行。我干什么、我娶谁，他通通都没有资格干涉！”
“你不说，他也有办法问出来的，不过他曾经的工具成为他的儿媳妇，不知道内心做何感想。”
“南木”他抓了她一只手，眼睛有些迷茫，“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不要离开我。”
南木心中升起万千情绪。
隔天上班没多久，老张气呼呼的说合同没签下来。
一个上市钢铁企业及下属公司的一揽子保险保费7000多万，自然会有一群人打破头来抢，花个七万块的招待费就想吃下这块肉，从投产比上讲也不太可能。不过这么大的业务量，他们一天之内就能决定跟哪家企业合作？
“张总，知道是哪家签了合同了么？”
“他们没说。”
南木马上明白了，根本没有所谓的签合同，不过是变相的在要好处费，前天晚上够大方，他看到了希望。
“张总，回佣空间还有多少？”
“5个点。”
“把这5个点拿出来，只要能促成业务合同达成，就给那个人。”
“那我打电话约一下他们齐副总，私下见个面。”
“去春满人间办张卡，拿了卡再与他见面。记得保留卡片信息。”
老张一边吩咐手下去财务借钱买卡，一面打量南木，大约他没遇上过一个下属拿领导当小弟使的案例。
“南木，如果他一直打太极，想要更多的钱，或者要我们帮他做一些事情，我们怎么办？”
她哼了一声，“他一个大型上市企业副总是有一定资源的，孩子上学，老婆换工作之类的，我们解决不了他也不会提，能给的无非是利益，但有个底限，就是所有的投入都应该在这五个点以内，比如这十万块钱的卡，比如帮他情人买东买西。”
老张一愣：“情人？”
“正房老婆一般会给他这个年纪的人选实用大方得体、低调有质感的衣服，他那件外套质感一般又有那么多花哨的小细节，一看就是20多岁的女孩子手笔。还有，他那么好色，有情人很正常。”
整个部门的同事都看着南木，她也发觉自己过于老练了，只好嘿嘿两下闭了嘴。
其实，古代比这污的事也不少，这种人在她眼里屁都不算。
老张私下约了齐副总喝茶，把春满人间的卡递了过去。他坦然收了，却没有明示或暗示想要什么，只说喝茶聊天就好，不扯公事。
不想他们真遇上了一个黑心货，有意思。
南木不想牌底只有一张，她向来喜欢有备选，“张总，公司的理财产品快批下来了，我们去找董事长争取参与进入理财险部。如果理财产品能谈下来，也算是个补偿。墙内开外墙外香的事到处都是。”
老张却犹豫了。公司开业六年被卖了两次，他已学会小心翼翼，“人理财险部的老总都在办入职手续了，我进去人家怎么想，角色定位分工是怎样的。董事长又会不会同意呢？”
她自是不信这种心里明明想，嘴上却在试探的话的，她淡淡的问：“张总，你想不想参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