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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节(1 / 2)

南木举着双手的血回到了三相府的门口,那看门的汉子大声叫道:“左仆射。”

饶是有准备习惯了,但这么大一声还是很醒神的,“你这嗓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轻些声罢,魂魄都会吓没的。叫人出来把这三相府的牌子摘了。”

“摘了?”

“摘了,以后三相府里的人叫我们先生即可。”他一脸疑惑的叫了人来摘门上的牌匾,“小心些,御赐的牌子可不能弄坏了。”

高门大户的,没个门牌奇怪,汉子问道:“夫人,这府里没了牌子,今后叫什么?”

“府中有六姓,叫什么都不好。且这宅子是御赐的,也住不了几天了。将来有新居再想名字吧。”

他们还在门口用布包那三相府的门牌子,牢里的人便放了出来。谷梁嬗看女儿手上身上全是干了的血迹连忙跑过来,“你受伤了?”

“没,救人弄的血,还没来得及洗。”

“那这门牌摘了干什么?”

“我们成平头百姓了,以后跟你们一起卖粽子,开心吧。”

容老爷子将手背在后面,哼了一声朝里面走去,嘴里却说:“想得美!”谷梁嬗瞪他,他加速了步子,一群老人在嘻笑中进了门。

孙锦世过来问道:“这就被撤职了?”

若木在后头笑道:“我估计是她主动辞官的,撤职的人可不会自己摘门牌。走吧,赶紧进去洗洗吧,都快长霉了。”

她过去挽了尉迟的胳膊,他在女人脑袋上如惯常一般摸了摸,“你谈个判怎么还弄得一身的血。”

她比划了一个大圈,“十几号禁军拿着家伙把我团团围了,挺吓人的,一失手就开了一枪,这还是我第一次开枪,把我自己也吓了个半死。没想这一枪效果挺好,他忽然冷静的听我把话说完,并且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摇摇头,古往今来,也就他老婆这么个横角色敢拿枪指着帝王。

“不是全部的真相吧?”

这个人真讨厌,什么都要刨根问底的。她要不在那上演一出跟李治翻脸的戏,谁知道别人会把事情描绘成什么样子,谁知道他下次还会不会胡说八道的。

不出一夜,整个长安城就流言漫天,什么与武后可以抗衡之类的鬼话怕还是轻的。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你走不走?还嫌身上不够臭么?”

他却一把将人横扛到肩上,“臭是次要,好几天没亲近倒是首要的。”

门口的仆人看女主人那头朝下的造型,闷着在那笑。

家中老人收拾干净吃过午饭,便被容老爷子带去了崔府别院,他们看那院子虽种了菜,可那面积不小的房子却空着,于是都没征得主家同意便占为已用,打算变成加工基地。

也好,省得得月楼都闻不见菜香了。

而年轻人收拾干净吃过午饭,便是在院子里喝茶打跑得快。崔慎跑到院里的时候正打得捶桌拍椅的。

他一看他们那架势狠狠的啐道:“你们太过分了,打牌不叫我,还用篓子装赌资。”

每人身边是个水缸大的竹篓,里面全是装的赌资。

“右仆射政事繁忙,我等百姓怎么好意思叫你。”

崔慎恨恨的跺脚,“我也辞好了,不带这样的,辞官这种事情也不叫上我一起。”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南木只好起来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他,他与尉迟打对桌,若木与孙锦世打对桌。“这牌该换一换了,这纸都软塌塌的了,都甩不起来势气。”

“你废话可真多,赶紧的出牌。”

尉迟冲女人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收拾了一下去长孙无忌的府上。

四相都辞职,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跟他交待一下的。如今的他语言能力仍只是勉强沟通的程度,但人的精神还不错,今天天阴且有微风,仆人正用轮椅推了他在院里慢走。

过去接了仆人的手,将他推到亭中去坐了,他问道:“有事?”

南木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细细慢慢的跟他说了,他听得时而激动时而悲泣的样子。

“太尉大人,今天来虽是告诉您这些事情,也是有事情与您商议的。一来,长孙涣大人最近半年与御史大夫走得太近,我怕他误入歧途连累府上,还要您提点才好。二来,五相有四相辞官,必会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您这怕是会有几天不安宁。”

他伸着颤抖的手摆了摆,“老夫一概不理。陛下此次是……有些过分了,吃……些……苦头也好。”

中书、门下、户部、吏部,这都是最核心的省、部,想找到合适的人顶上未必这么容易。且破事这么多,也不是想谁接手便接手的。

“水灾赈银虽出了长安城,可是赈灾理事之人还没有定,您觉得何人可任此职?”

“御史大……夫”,他说的还是魏元忠,与上个658年的赈灾之人是同一。那时的魏元忠还没有与他们彻底分道扬镳,但此时已毫无往来。她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他说了四个字:“调虎离山。”

到底是国之柱石,就是这种身体状况下仍能算到这么远。他这是让魏元忠没有机会谋得其他实权职务。

“明白了,我会让关陇的老臣们举荐,争取明日小朝能促成此事。另外这宫中秘道您觉得还要再修复么,如果不修,没有防止兵祸的通道,可是如果要修,这工期可就不是半年一年可以完成的,皇宫与外宫一片狼藉,时间越久,宫防越难。”

他摇摇头,“止不住兵祸……国已难存,苟全性命有何用!”

历史上从秘道中逃出去的帝王能活着的不过小半数,能重新抢回君权的没有。他看得极透。

“可这话谁去劝呢?”

“不劝!”

“不劝?”

“宫防乱上一阵……自然打消念头。”

相信以李维亭的能力,让这宫防不乱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是,他可以让它乱,适度的、无伤大雅的乱可以提醒他时间还长,一旦重修这条秘道,事态怕会越来越严重。

“明白了,您休息吧。有我们在,总会替您看着的。”

就是这句话,他忽然老泪纵横、涕泪交加的。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他的十几个儿子没有一个继承了他的威武与睿智,略有一个出挑的成了驸马都尉,其余的平庸算是幸运,还有些连平庸都勉强。

他想世代替老李家守着江山的愿望其实早就遥不可及了。

南木出了太尉府又去了景府。总要“感谢”国师于危难之中的援手。

已是申时,到院子里时祖苇正与后厨的人确认晚上的菜单,听她报了一长串的名字,想来晚上有客要宴。她转身看见南木在,叫了声“姐”。

“既然有客,我改个时间再来。”

“姐,国师说过,你随时可以去找他。”

“也没事,就是谢谢他去帝后面前帮我们争取了机会。你转告吧,我走了。”她怕他留她吃晚饭。

走出景府大约三百米,景阳追了过来,“怎么走得这么匆忙?”

“就来说声谢谢,没有别的事情,国师留步吧。”

“马上要吃晚饭了,吃过再走吧。”

看,果然猜中了。

“不了,还要回去收拾当家准备搬家,那宅子还是尽早还给朝廷为好。”

“南木,你们有没有想过,逼得太狠会适得其反,如若他顺水推舟,难看的是你们。”

他是说搬家这事弄得太急了,一件接一件在逼宫里的那位,容易弄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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