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想国师府那门神肯定视力不好,她往里面冲,他却又将她拦了,“姑娘,你找谁?”
她指着自己问道:“姑娘?你确认?”人也是气糊涂了,她虽不是未婚姑娘了,但这张脸被称为姑娘也不过分。
“你梳着个小姐的发式,难道我要称你为夫人不成?你还未说找谁?”
“闪开,我平均一个月来一次,你居然还能不认识我,你是脸盲不成!”
“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此乃国师府,岂容你想骗就骗的。国师鲜少招待女客,你就算有要事,至少要报个名讳吧。”
她整整衣服,然后甜蜜的冲着他笑,他的眼睛有些直了,“报个名讳是吧。左仆射南木祖兰!”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立即跪到地上去了,“小的该死,大人请。”
由今天中午那些措大的议论,到现在这门神的阻拦,南木开始相信电视剧中关于女主长期扮男装,恢复女装之后被人认不出来不是胡写的了。
她冷着个脸,“我去花厅等着,你着人请国师来。”
“是。”景府的门神吓了个半死,连连去通报。
景阳的花厅与别家不同,虽是待客的,也应了花厅这个花字,嵌入墙内的多宝格上没有放什么珍奇宝物,只是摆了各式的盆栽或鲜花,这个时节百花已杀,他这房子里的各式兰花却开得极妙,尤其是那盆蝴蝶兰。这个物种在唐时的中原是没有的,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的,颜色黄绿,很是赏心悦目。
“南木?”声音中有探寻的意味。
她转过身来,“国师!”
他眼里有十分惊喜的表情,不停的上下打量女人,“一直以为你男装英武,现代装冷艳,不想也可以这样夺人心魄,看来那交趾使臣的供词并不是胡说,那日他的确见到了如仙子般的你。”
她白了他一眼,“国师别误会,这身是今日宴客时的衣服,不是特意穿了来见你的。只是你既在喜宴上出手,我若来得晚了,也不太合适。”
他微笑着请女人坐下,又叫人上了新的秋茶,掀开茶盖,一股淡淡的烟火味飘出来,南木心里一动,这是湘北的茶!
湘北的部分丘陵区在茶叶炒制约七分干时,将茶叶放置于松枝火上小火炙烤,因而会有淡淡的烟火味。只是这茶的制法是明朝以后才有的,当年东林一党政治逃亡,一部分逃到了现在的湘北、湘中一带,他们居于山中避世,偶然创造了此种制茶的方法。
“这茶可还喝得惯?”景阳笑眯眯的问她。
“国师亲手所制?”她喝了一口,往事先且压下,抬眼盯着他。
“一位友人所赠,昨日才得到的,如你喜欢,带些回去。”
她冷冷的摇摇头,“不要。你还是说说吧,这次又是为什么,挑这么个喜庆的日子把事情捅出来。”
“挑今天是因为提醒大家,别高兴过了头。至于为什么要说出来,你知道的,你们的把柄越多,我便越主动。公羊清跟你们十几年的情谊,如今他那心头好又是你们的骑兵灵魂,这么好的事情我若不利用岂非不符合我的形象。”
她紧了紧拳头,“你怎么发现的,我们跟他这么多年都不知道!”
“怎么发现的?几个月前你们花重金把那二人赎回来后,宫里那位便上了些心,请我平时注意一些,我安排个把人进去当眼线自然合理。这小姑娘平日里与男人完全无异,到了夜间却不让人侍候更衣,这一点可不像从富贵人家出来的,所以便被我的人查出了究竟。你放心,这事除了我那手下与我,景府无第三人知道。”
很好,他不去当间谍头子真是可惜了。“慕思寒那事才不过十来天,今天又搞个切罗的事情出来。我也不怕告诉你,虱多不怕、债多不愁。你可着劲的找我们的把柄好了。”
景阳笑着摇摇头,“你呀,每回来我这都吃了火药一样,正好,我带你去看样东西,刚准备好送过来的。”
她坐在椅子上不动,想起几个月前那个人皮背包,背上汗毛立即站了起来。“什么东西?”
“你去看过便知道了,走,就在偏院亭中。”又是亭中!“来吧,我保证绝不是什么吓人的东西。”他拖她的袖子,她竟挣脱不得半分。
待到了偏院那个亭子,她看见那石桌上放着一个平时用来端衣物首饰的木盘,木盘里放着一套衣服,衣服上放着几样首饰,看着最显眼的那件如眼状的额间坠子,忽然心里一沉,“这衣服是你为我准备的?”
“是啊,我极少见你穿女装,即使穿也是偏中性的,所以想送你一套纯粹的女装,还依据你的特点配了些首饰。你们快将衣服展开,让左仆射看看。”
亭中的女仆将那衣服展开举在南木眼前,那是一套纯色的底袍与薄透但绣着立体牡丹的外裳,那袍底是粉果绿色的,袖子上各绣着一只京叭狗!
她慢慢的看向他,想来脸色很不好看,他急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脸上没了一丝血色,可是头疼犯了。”
她僵硬的向外转身,也没有理他的问话。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的快。她真希望有人说这是巧合。
“南木,你怎么了?”
心头各种东西闪过,脚下却踏空,从那亭边摔了下来。景阳连忙来扶,她挣脱了他的手,一个人爬起来,“不要碰我。”
“你怎么了,说话!”
她转过脸,良久,说道,“你又想干什么?”
“南木,你摔坏没有?”他又要来扶女人。
她喝道:“离我远点!你这个疯子!”然后疯了一样跑出他的宅子。
街上的人就只见一个衣着鲜亮的女子狂奔,后面跟着几个护卫狂追,边追还边捡她掉下的首饰,然后又看见景府出来几个人一路追来。
隔天,众人便在得月楼听了个八卦:长安城中不知哪家的殊色小姐,昨天傍晚独自一人在街上逃命,后面跟着从景府的护卫狂追,凶神恶煞的……
尉迟知道大家说的是自己的老婆,问她怎么回事,昨天他回府时已是晚上,她睡得早也没有心情跟他说。
她闷闷的皱着眉在玩手中的杯子,他又问了一句:“昨天在景府出什么事了,护卫说你跑得很快,首饰都掉了。他又不老实了?”
她摇头,“我昨天带了枪在身上,想着如果他要敢惹毛我,我就崩他一下,虽不至死,但也能伤他。可是,他直接把我吓跑了。”
“什么东西?”
“一套衣饰。”
“一套衣饰?情趣服不成?”她瞪他一眼,这个时候还有心开玩笑。
这时二子在门外请示道:“东家,景府着人送了套衣饰过来。小的给您送进来?”
她一听衣服立即跳起来,尉迟皱了一下眉,对着二子说:“拿进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