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创梦之路首次公演的舞台!”

主持人易卿话音一落,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尖叫声几乎冲破屋顶,可见节目组这次在氛围组上也没少花钱。

“今夜,那群勇敢逐梦的少年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后台,俞九如默默捂住耳朵,耳鸣在明星这一行应该算是工伤了吧。

小太阳哆哆嗦嗦地蹭到他身旁。

“如啊,我紧张。”

俞九如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王耀在初试舞台上动了手脚,那个业务水平过硬的帅气小伙怎么就不翼而飞了,留下这么个憨憨。

他拍拍小太阳的后背,声音温柔地安慰道:“不紧张,你要知道……”

王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里头盛满了暖乎乎的信任,期待他说出什么足以改变自己一生的金玉良言。

“紧张也没用。”

王耀,“……”

好好的信任终究是错付了。

“有请我们的第一组公演选手!”

“俞九如,俞海,王耀,李皓轩!”

台上,主持人易卿挥手指向一旁的通道,“为我们带来兰陵王入阵曲!”

俞九如前脚刚一踏出通道,场上的欢呼声顿时情真意切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只见他头戴小冠,身着月白色交领大袖衫,衣摆用银线绣有暗纹。外披一袭墨色罩衣,腰间略显随意地系了条同色的缎带,轻轻松松勾勒出足以让人脸红心跳的身段。

宽大的袖口、长度及地的衣摆,走动间如行云似流水,带出几分醉生梦死的随性。

不只现场观众忍不住鸡叫出声,直播间里也瞬间炸了屏。

【妈耶!我的妈耶!】

【这是真实存在的生物吗?!】

【闲杂人等快快回避!俞小公子出来游街了!】

【曾几何时,天真的我以为掷果盈车只是传闻,现在我只想说一句:楼下的水果店我都给你包圆了!十家!不!一百家够不够?!】

【只恨自己不是那条腰带。】

【领口可以开得再大点儿,都是自家人,别拘束。】

就连主持人易卿都不禁愣了愣,走上台的四人明明身着相似的款式,唯独俞九如让他晃了神。

迎面而来的少年正如他身上那大袖翩翩的衣袍一般,一举一动中透着股挥霍谈笑的恣意。

这身迷了人眼的打扮于他而言倒像是稀松平常,好似只是信手取来一件外袍蔽体,趁着午后风和日丽,只身走到山野林间踏青赏春。

却不知他拈花赏景的一幕,成了多少人眼中最好看不过的春色。

易卿举起话筒,声音有些发干。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话音落下,台上灯光乍暗。

四道暗红色的光束一宽三窄,分别照向舞台正中央和左、右、前三角。

在一面直径两米开外、高约一米的巨鼓之上,白衣少年背身而立。

“咚——!”

俞海紧握鼓槌的双手重重落下,激起朵朵水花。鼓声震耳欲聋,仿佛翻越层层高山,跨过滔滔江河,由远至近。

“嗒——”

俞九如赤足穿着高齿木屐,木屐上系着的月白色缎带被清水打湿,少了点儿翩跹而舞的飘逸,倒带上了些落地有声的重量。

“咚、咚、咚——!”

他脚下应着鼓声,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流水般缭绕的缎带宛若凭空扯出的一条银河,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带着形舒意广的味道。

袖摆、衣角,甚至是高高溅起的水珠,都成了他这个人的延伸。

“咚——!”

忽如间衣袖震开,密锣紧鼓般的脚步声随之一顿。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台上台下,万籁俱静。

五百多名观众的呼吸声汇聚成一条细线,随着少年的胸膛一起一伏。

他缓缓转过身,玉冠微松,一缕发丝随意地搭在眼前。

狰狞的面具既似兽脸,又如鬼面,只看到一双淡灰色的眸子清清冷冷,惊醒了台下众人。

照在舞台中央的殷红色光束蓦然一黯,一高一低两道声音交错并至,低如洪钟巨鼓,高若碎琼乱玉。

长恭肃,一去人间无路。

入阵曲,曾闻几番,

谱弦歌一曲阳关。

舞胡欢酒乐,

谁记邙山谷水。

威名震,鼓腹讴歌,

柱国英风今犹在!

鼓声骤停,一道浑厚低哑的声音缓声叹道:“入阵太深,失利悔无所及。”

“家事亲切,不觉遂然。”

少年嗓音清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透出股一往无前的胆气。邙山之捷并未让他就此心安神定,胸中长怀一份沉甸甸的忧国之情。

“也罢。”

男人浑厚低哑的声音一顿,话落时已带上了丝丝冷意。只可惜少年一心家国,不知晓“家事”二字已引得齐后主忌惮,为之后的枉死留下祸端。

歌声再起。

兰陵撩乱茫,天地离人忘;

无畏孤冢葬,只怕苍生殇。

入阵曲,伴我无悔的狂妄;

丹青千秋酿,一醉解愁肠。

无悔少年枉,只愿壮志狂;

入阵曲,四面楚歌谁独唱。

夜已央,天已亮,

白昼隐没了星光;

像我们,都终将,

葬身历史的洪荒;

当世人,都遗忘,

我血液曾为谁滚烫。

入阵曲,伴我无悔的狂妄;

入阵去,只因,恨铁不成钢。

灯光乍亮。

巨鼓之上,少年双膝跪地。

指麾击刺、血溅沙场时依旧挺直的脊梁此刻却微微屈着。他低泣一声,沙哑的嗓音不似喉咙里发出来的。

“吾忠以事上,何辜于天!”

“……而遭鸩也?”

他似哭也似笑,高昂的声音由强转弱,如同一片羽毛轻轻飘落,里头承载了不知多少千头万绪。

站在一旁的男人想要上前扶起这位驻国顶梁,“何不求见天颜?”

少年左手撑鼓,一寸寸站起身,狰狞的面具掉落在地扬起片片水花。淡灰色的眸蒙上了一层薄雾,一滴温温热热的水珠自眼角滑落。

“天颜,何由可见……”

语毕,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紧紧阖着的双眼,将他饱含忧国之思的最后一滴苦泪藏进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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