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四(1 / 2)

谢舒听罢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有数。两人回至院中,只见侍女青钺已在廊下等候,见谢舒回来,上前替她解了斗篷,道:“夫人回来了。方才奴去厨下看人打点饭食,一时抽不开身,因此未能前去迎候,还请夫人见谅。”

谢舒微笑道:“无妨,有紫绶就好。”来到窗下妆台前坐下,青钺和紫绶替她除去外裳,换了家常衣裳,又卸下头上沉重的珠饰。

这一日从天色微亮时起,谢舒便随孙权出行,见的又都是些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谢舒不敢懈怠,始终隐隐绷着根弦,如今松懈下来,才觉身心俱疲,一时收拾妥当,来到食案后坐下,也觉得没有胃口。眼见着紫绶捧着面盆出去换水了,便与身边伺候的青钺搭了几句话,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她几句。

谢舒虽然因为害怕露馅,不敢太过挑明了问,但透过青钺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能将孙策和谢皖的前事猜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自己的姐姐谢皖是孙策的原配,两人结合数年,情深义重,育有一子名叫孙绍。但谢皖生育时难产,诞下孙绍不久便撒手人寰了。孙策悲痛欲绝,此后一直不曾续娶,独自抚养孙绍。直到前月率军攻破庐江郡,周瑜有意娶小乔为妻,劝他同娶,孙策这才娶了大乔续弦。

史载孙策英年早逝,身后除了几个女儿,只有两个儿子,长子便是孙绍。谢舒不想自己穿越来此,竟能阴差阳错与孙策扯上这层关系,如今看来,孙氏兄弟娶了谢氏姊妹,那自己与孙权结姻,想来不是偶然。

深秋日短,到了这日酉牌时分,天色已黑得透了,明月尚未升起,满天星斗灿亮如钻。谢舒坐在窗下的妆镜台旁,凭窗望着星空夜色发呆,再回过神来时,一轮弯月已自东天升起,照得院内树影斑驳,中庭亮若积水。

谢舒转头瞥见铜镜中自己的发间还簪着金钗珠饰,面上薄施脂粉,便道:“青钺,你帮我把头饰卸了吧,这珠钗簪子坠得我沉甸甸得难受。”

青钺闻言走过来道:“夫人这是想睡了?不如再略等片刻,孝廉今夜想必是要来的。”

紫绶正端着把黄铜壶,在屋里挨盏替灯台添油,闻言道:“孝廉昨日呆在别处,今夜是必定要来的,夫人若是卸妆先睡了,岂不惹得他怪夫人怠慢?不如奴和青钺姐姐帮夫人换身鲜艳些的衣裳,再匀面梳头。夫人的眉眼生得好,若是精心描摹,孝廉一定喜欢的。”

说着放下手中的铜壶,来到妆台前,从妆匣内捡了一枚翡翠坠儿,向谢舒鬓边比了比,便要替她戴上。

谢舒见那翡翠足有猫眼大小,忙躲开了,失笑道:“我刚才还嫌珠钗坠得慌,你又要来雪上加霜。”

紫绶不听,笑嘻嘻地偏要替谢舒戴上,青钺在旁微笑道:“夫人若实在觉得累赘,便卸了妆也不打紧,孝廉想来不会见怪的。”

三人正说着话,只听门外忽然有人扬声道:“夫人,仲姜姑娘求见。”

青钺过去开了门,迎进来一位侍婢模样的女子,服色打扮却与谢舒和袁裳的使女并不相同,进门向谢舒施礼道:“见过夫人。孝廉说今晚呆在袁夫人处,不过来了,派奴来知会一声,让夫人早些歇着。”

紫绶原本笑嘻嘻地正替谢舒梳头,听了这话,不觉心中火起,摔了犀角梳子,蹙了眉嘟哝道:“这是什么道理?新婚之夜不在夫人房里过夜已是逾礼越制了,今晚竟还不来,这府里究竟谁是妻谁是妾?”

紫绶声线清脆,虽是自己低声抱怨,但屋里极静,也能听得清楚。仲姜闻言忙躬身道:“还请夫人见谅。”

谢舒道:“不要紧,紫绶年纪小性子直,还望姑娘不要与她计较才是。”说着,见仲姜并无其他的事情通传,便吩咐青钺拿了一盏油灯好生送她出去。

半晌,青钺送了人回来,见紫绶正帮谢舒解开头发,只是犹自骨嘟着嘴不服气。

青钺上前帮手,低声劝慰她道:“紫绶,你来孙家日短,不知仲姑娘的来历,她是打小便在孝廉身边伺候的。三年前孝廉辟府另住,又奉孙将军之命外出阳羡做官,都是她跟随在侧照料。如今这孝廉府里的一应事务,大到接待往来官员、誊抄书信诏令,小到添茶倒水、跑腿传话,都是她一力承当,孝廉将她视作臂膀腹心。你方才在她面前抱怨,若是来日传到孝廉耳朵里,岂不是给夫人招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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