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看到他也吓了一跳。”秦飞白在她身旁说,“应该不是你叫他来的吧?”
但聂尧臣肯定是为了她才找到这儿来的。
元熙摇摇头,正好看到有个脑瘫的孩子伸出手抓住了大提琴的琴弓,连忙上前,温和地制止:“轩轩乖,这个不可以乱动。”
他的琴价值三十五万,换一把琴弓就要上千,不是孩子们可以随便玩随便摸的东西。
聂尧臣却说没关系,“难得他喜欢。想不想自己试试,让它发出声音?”
点头。
他握住孩子拿弓的手,在琴弦上拉出一个简单和弦。
柔和婉转,轩轩咧开朴拙稚气的笑,站着的大孩子们也发出惊叹的声音。
赵元熙其实挺惊讶的,比刚才乍见他出现这里更甚。
没想到他对孩子有这样的耐心,尤其是这里的孩子们大多有各式各样的缺陷,跟他不同,都是从表面上就能看出的缺陷。
同理心那么差的人竟然没有推开他们,甚至没有径直走开。
她过去拉他:“你跟我出来一下。”
他这才把琴放入琴盒,背到肩上。
在门口遇上邱含琦和夏婵,她们看到聂尧臣也很意外。
“他怎么来了?”含琦压低声音悄悄问,“你这是要跟他回市区了?”
元熙摇头:“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也不明白聂尧臣到这儿来干什么,又怎么会背着琴像回自己家似的就这么闯进来了。
在院子里看到商务车上下来穿黑裙的中年女子,手里也拎着琴盒,她才反应过来,刚才福利院的老师大概是把聂尧臣也当做今晚要演奏的志愿者了。
他显然也看见了:“这里今晚好像有演出?”
“嗯,我差点以为你也是参加演出的乐手之一。”
他摇头:“我不认识他们,只是这里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好像把我当做他们中间的一员。我看小朋友们好奇,就拉首曲子给他们听。”
那些专业演奏家怀中的乐器未必有他的昂贵,但都视若宝物,碰都不让那些孩子碰一下。
赵元熙笑笑:“我还以为你专门来看演出。”
但那也解释不了他为什么带着自己的琴。
何况他要想听一场新年音乐会,可以前往国家大剧院甚至维也纳□□,世界顶级交响乐团才能入得了他的耳,大可不必到城郊的福利院来听这样一场三五位乐手的简易音乐会,那不过是给孤苦的孩子们带去的一点音乐启蒙和慰藉。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那天你就那么走了,第二天我出院你也没有来。我让英叔去你住的地方看过,你不在家,也不在那个店铺里,我担心你出事。”
没错,那天在病房里,她本来如火的热情突然之间就像被冷水浇灭,敷衍般说等他出院再来看他,就这么转身离开了,把他一个人撂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他以为出院时她会出现,因为相处的几年中,他偶尔也有生病休息的时候,她无论作为秘书还是情人,都帮他把工作和生活安排得细致周到。
偏偏这回不见人。
她那天到病房里来,热情而主动,并没有一点生气闹别扭的样子,可是一转眼他又找不到她了。
最近这样的状况时不时就会发生,他心里从一开始单纯的不满和不舒服,到现在会生出几分慌张,觉得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事情好像已经超出他的控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赵元熙问。
“我不知道,只是来碰碰运气。”
他们已经从福利院的院子里走出来,踩着昨夜大风刮下来的厚厚一层枯叶。聂尧臣背着分量不轻的琴盒,脚步比往常重,每走一步,脚底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他指了指小路通往的另一个方向:“我爷爷住的敬老院在这附近,我跟家里人来看他。想起你人事档案里的这个地址,猜你说不定会在这里。”
难怪他背着琴,原来是要演奏给爷爷听。
元熙听他说起过,在确诊阿斯伯格症之前家人就发觉了他与其他小孩的不同,在他身上投入最多心血的人虽然是他妈妈,但鼓励他学大提琴的人却是他爷爷。
或许就像刚才那样,有人劝阻他不要乱碰,老爷子却说,有什么关系,他喜欢就让他玩。
这是有钱人家的任性。
祖孙之间应该的确有过很温情的记忆,不知后来为什么会生出隔阂。
“福利院是我长大的地方,很多年没回来过年了,今年跟朋友一起回来看看。”她扬起脸看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尧臣也停下脚步,一路伴随两人的咔嚓声终于消失,四周没有其他行人和车辆通过,晚风穿过头顶那些已经冒出点点新芽的枯枝,清寂甚至萧瑟。
“我想问你,那天在医院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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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臣:一个人过年好寂寞。
77:所以就来催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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